麴文泰苏醒后,进入后宫调养,命张雄送玄奘和王玄策等人离开。
张雄是高昌有名的汉派,见了王玄策自然亲热,刻意交结:“贵使,要不要入住驿馆?”
王玄策摆了摆手:“多谢了,但这次来并未持国书,不敢违了大唐的律令。大将军,还请您尽快放了那些流人,等我从西突厥归来,就带他们回去。”
张雄点头,向二人告罪,急匆匆地去了法场。
待张雄走远,玄奘朝着王玄策深深合十鞠躬:“这次幸好有王大人援手,这才救下了六七十条性命,贫僧在这里多谢了。”
王玄策急忙将他扶了起来:“不敢当,不敢当!您乃是陛下所敬仰的高僧,在下怎么敢受您的大礼。”
两人聊着一路离开了王宫,走上喧闹的大街,阿术满腹心事,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玄奘有些好奇:“王大人,您既然是使者,为何会孤身一人出使,连个随从也不带?”
王玄策笑了:“法师,请到寒舍一坐。那里有大唐带来的好茶。”
玄奘大喜,两人年龄相仿,王玄策身上的气质如同青崖冷岸,冷静沉凝,虽然面容粗粝,一看就是长久在外奔波,但是浑身却透着儒雅,使人亲近。
“是吗?那贫僧倒要尝尝了。”玄奘很高兴,“贫僧自从出了瓜州,就再也未尝过家乡的茶了。”
“师父。”阿术忍不住了,“我想出去走走。”
“哦?”玄奘惊讶不已,“你想去哪里?”
阿术闷闷地道:“祆祠。我想找找城里是否有撒马尔罕的同乡,托他们把叔叔的遗骨运回去。”
玄奘没想到这孩子有如此孝心,不禁肃然起敬:“阿术,要不要贫僧与你一起去?”
“不必,不必。”阿术道,“师父,您且去饮茶吧!您是异教徒,祆祠之内多有不便。”
玄奘也知道拜火教的规矩繁多,便不再坚持,只叮嘱道:“入夜之前,你可一定要回到王宫,知道吗?你一个孩子家,不可到处乱跑。”
阿术有些感动,咧嘴笑道:“师父,我都走了上万里路了。”
“走再多的路也是孩子。”玄奘第一次板起了脸。
“好吧!好吧!”阿术急忙妥协,“便依了师父。”
说着,他朝王玄策微微施礼,便钻进了人群。他个子矮,只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王玄策笑道:“法师,这孩子倒也有趣。”
玄奘叹息着,把遇见阿术的经过讲述了一番。王玄策听到大卫王瓶一事,脸色不禁怪异起来:“瓶中有鬼?那耶兹丁竟如此说?”
“是啊!”玄奘感慨,“如今看来,耶兹丁也知道这瓶中封印着魔鬼。只是他却不曾想到,这大卫王瓶失落之后,竟然搅动了西域风云!”
两人聊着,便到了王玄策居住的地方。这是城东一座偏僻的院落,院子极大,里面停着四五辆马车,牲口棚里不但有骡马,还有几十头骆驼。院子里竟然有不少人,虽然身穿便装,但一个个神情剽悍,面容冷峻,一看就是百战沙场的铁血精锐。玄奘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仔细观察,只见油毡覆盖的大车上,偶尔露出弓弦,甚至有一辆车上还露出半截重型弩机!
见王玄策进来,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躬身施礼:“见过大人!”
王玄策随意摆了摆手,请玄奘进了屋子。这是夯土的房子,简单粗陋,地上散乱地堆着一些卷轴。里面居然也有四五个汉人,正围着一块木板在绘制地图!
玄奘心中一动,却并不询问。
见到王玄策,其中一名老者躬身施礼:“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王玄策淡淡地道,“有什么最新情况?”
那老者道:“启禀大人,现已查明,交河城外的焉耆、龟兹、疏勒三国共有大军八千人,两日前有一名西突厥的贵族秘密进入龙突骑支的大营,但此人身份还未查明。”
王玄策皱眉想了想:“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