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连的人加在一起过才100来人,老兵告诉我,原本一个连就有100多人,现在只剩下三成兵力了。原本122师就只是一个乙种师的建制,下属两个旅四个团,从山西到徐州之后又进行了整编。
这里最大的官是杨娃子这个排长,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办法再来战斗了。
我们利用鬼子进攻的间隙,马不停蹄地加固工事,把被血浸透的土,从战壕底下铲出去,拍在掩体上。
鬼子有几十号人快速冲向原本属于一连的阵地,那里还有一个活人呢,尽管我不知道那是多大的军官,虽然距离我们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却无能为力,因为我们这边也要全力对抗日军的进攻。
一连阵地接连发生爆炸,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军官拉响手榴弹跟鬼子同归于尽了。
鬼子把剩余的两辆坦克直直的开向我们,炮弹不断落在我们阵地上。
一连阵地陷落之后,那一波鬼子转向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一旦被他们闯到我们战壕里来,那可就麻烦了。
重机枪的子弹已经消耗光了,成了没用的铁疙瘩。
杨排长还在大喊大叫,爆炸的声音太大,我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不过我看到他身边的人都在往步枪上面装刺刀,然后其他所有人都照做。就连文弱书生常先生也这么干。
再笨也知道,这是要跟鬼子拼刺刀了。轮到我发挥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跟在众人后面,冒着炮火冲出战壕,迎着侧面的鬼子直直的撞了过去。
喊杀的声音盖过了炸弹的声音。
我没有喊,只是憋着一口气,莫师父说过,开战之前要气沉丹田,千万不能泄气,大喊大叫的只是为了壮胆,打架靠的还是硬实力。
两拨人马迅速撞到一起了,刀枪碰撞的声音叮叮咣咣响起来,我跑在队伍中后方,等我加入战团的时候,双方已经有十几个人被刺到攮倒在地,痛苦地打滚。
以前耍大刀,只是为了表演,顶多砍一砍树墩子或者稻草人,这可是我第一次面对大活人,忽然不知道该朝什么地方砍。
跟我对上的那个日本人手里举着一把刀,呲牙咧嘴的就朝我砍过来,那一口牙排列的乱七八糟,让我想起了陆先生的媳妇也是这样。陆先生这会儿举着刺刀不知道要干啥,还在原地转圈圈。
我下意识地举刀格挡,那日本人的刀磕到我的大刀上,把他震的往后退了两步,他很不甘心,把刀举过头顶接着大吼大叫向我冲过来,我上前两步,横刀一扫,他举刀的两只手被我齐刷刷的砍了下来,连带那把刀飞出去好几步远落到地上,人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喷血的双手哇哇大叫。这一幕一下子把我看愣了,我可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把人伤这么狠,以前当泼皮打架的时候,顶多把人肋骨打断。
杨排长举着手枪,一边开火一边跑到我身边,对我喊:“傻大个子好样的!直接砍脑袋!”
得到他的指点,我也不再含糊,直接一刀抹了那个日本人的脖子,喷出来的鲜血糊了我一脸,腥臭无比。
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我心底里的一股火突然涌了上来,所有的恐惧紧张疲惫都感觉不到了,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的冒烟,只有喝下鲜血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我把平生所学全部发挥出来,每一个靠近我的日本兵都是来送命的,这帮小个子在我面前就跟猴子一样,虽然上蹿下跳,就是没有人能接住我的一刀。
这把大刀被磨得很锋利,凡是被我砍中的,不是掉了脑袋,就是开肠破肚,刚砍掉了一个鬼子的胳膊,回身抽刀又把身后的鬼子拦腰砍断,给还在跟他对着攮的川军兄弟解了围。
中国士兵拼刺刀的技术真的太差劲了,三个人围着一个鬼子都占不了多少便宜,让我看的干着急,四处解围。
但是他们的勇敢也更让我热血澎湃,但凡有一个兄弟被刺刀扎中,他就会丢下枪死死地抱住鬼子的枪杆子,用自己的生命给其他兄弟争取反杀的机会。
我耳朵里已经听不到身体外的任何声音了,只有一个声音在我脑袋里一直重复:杀杀杀!
我仿佛用鲜血在洗澡,浑身上下无比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