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云的罪名若是尘埃落定,大概率判在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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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翎接到省厅政治部主任蒋瀚文的电话,是傍晚。
雨下得正大。
蒋瀚文问,“陈局,有新案子,你干么?”
他走向北院会客厅,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对方什么背景。”
“越南定居,在柬埔寨走货。”
“新手老手?”
“在当地是新手,势力大,管着七十多个马仔,不排除是梧叻的大堂主现身。”
七十多个。
在东南亚的组织中,最多达到三百多个。
这数目不大,不过攻克的难易程度,主要取决于枪械装备。
梧叻的手下是黑K的一半,可装甲车,黑K没有,梧叻有。
若非他赌上性命亲手炸毁,整个芭东海滩,包括郑龙潜伏的热带雨林,在梧叻逃亡途中会被装甲车夷为平地,卷入车底的人也轧成泥浆。
区区的新手在越南称霸,怎会没来头。
陈翎注视雨幕中的湖泊,淅淅沥沥的雨水沉落,泛起涟漪。
像硝烟烽火的边境,阴谋迭起,生死相搏。
“越南这趟线,截至目前你未曾露过真容,泰缅肯定不行。你要是干,月底出发,要是累了,郭委员打算上报省里,恢复你正厅的职位,负责指挥坐镇,你是咱们警界的主心骨啊。”
“我干。”
那头静默片刻,“确定吗。”
“确定。”
蒋瀚文感慨,“陈翎,你这份胆气,我佩服。”
陈翎挂断电话,回屋不久,沈桢从隔壁的回廊走出,她清理了花园的积水,撞见他讲公事,原意要回避,可涉及陈翎重返一线,又本能驻足。
她站在原地,死死地握拳。
入夜,陈崇州回主卧,看到沈桢失魂落魄,在梳妆台前愣神,他从背后环住她腰肢,“怎么了,不高兴?”
“崇州。”她忽然带哭腔,“三叔要回一线。”
陈崇州眉头紧皱,“什么时候。”
“月底。”沈桢抹了抹濡湿的眼角,“下午厅里打电话通知三叔。”
他不语。
沈桢起身,依偎住他,“三叔在泰国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很担心。”
他手抚摸着她脸,“我明白。”
“你劝劝三叔,留在老宅,不要冒险了。”
“劝不了他。”陈崇州面目深沉,“他的决定,任何人改变不了。”
沈桢眼眶通红,“可是三叔已经死里逃生很多次,他能一直逃得过吗?人生不是有概率吗?幸运不会反复眷顾某一个人。”
陈崇州垂眸,吻她额头,没有回应。
战场没有常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