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岩恍然大悟,“齐商实际是煤老板的儿子,齐诚骗了陈智云,齐琴难产导致殒命,陈智云对她有愧,再加上齐商是七个月早产,而齐琴与陈智云分手两月后怀孕,生日恰好吻合十月怀胎,陈智云深信不疑齐商是自己的血脉。”
“齐商的相貌半点不像他,却像极了齐琴,因此他从未怀疑。”陈崇州摩挲着烟灰缸,“你认为齐商痛恨谁呢。”
“若不是陈老爷子棒打鸳鸯,齐琴已经是陈太太了,哪会红颜薄命呢。”
“你漏掉陈渊了。”
薛岩不理解,“陈渊?”
陈崇州噙着一丝笑,“08年席卷全省的金融危机,陈渊历时一年打败了六家上市集团,其中做建材生意的汉齐集团,折损于陈渊的经济围剿战,汉齐集团濒临破产,不得已孤注一掷,追加四十亿的商业贷,和富诚打擂。”
“我有印象,陈渊在商界就是通过这场围剿一战成名。”
“你不清楚内幕。”陈崇州叼着烟,熏燎之间,他眉目被吞噬,愈发高深莫测,“陈渊并未对汉齐集团赶尽杀绝,陈翎之所以欣赏他,因为他仁义。当无奸不商成为一种默认的规则,他对猎物留有余地的慈悲,在陈政眼中很荒谬,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薛岩倒抽气,“传言汉齐集团的老总由于负债过高跳楼身亡。”
他掸烟灰,“企业破产,高杠杆投机,负债127个亿,所有同僚都认定是陈渊设局,诱导汉齐老总借贷,最终自取灭亡。他的确手段非凡精于谋算,汉齐垮台,他前期的部署功不可没,但真正心狠手辣是陈政。”
陈崇州起身,“陈渊给汉齐老总留了后路,如果对方及时收手,起码保住几千万的资产,然而陈政防备汉齐东山再起,陈渊发动商战,得罪得不止六大集团,资本重合的公司数十家,陈政杀鸡儆猴,逼得汉齐老总走投无路,只有一了百了,才能抹清身后的债,富诚也如愿以偿,用汉齐的惨剧震慑他们。”
薛岩隐隐想到谜底,“那个汉齐老总。。。”
他偏头,笑得深意十足,“是齐商的生父贺晓军。91年严查私人煤窑,他名下的煤矿被封禁,开始搞建材生意,在陇南发迹。他找过齐商,可齐诚畏惧当年的谎言戳破,遭到陈智云报复,不肯让齐商与贺晓军相认。”
长长的一截烟灰在指缝间断裂,“你觉得齐商忌恨陈渊吗。”
薛岩全明白了,“齐商是您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激起陈智云与陈渊互相猜忌,爆发内讧。陈渊疑心陈智云利用乔小姐打击自己,心疼她嫁给无能的齐商,也憎恶陈智云的卑鄙无耻。陈智云疑心陈渊故意割舍乔小姐,诱惑迫害自己唯一的儿子,双方在明面撕破脸。”他实在惊诧,“您用九年筹谋。”
陈崇州镇定自若系着腕表,“尽管陈翎插手,陈智云也倒不了,商业违规而已,充其量罚一笔巨款,可我举报了他,他出来会放过我吗。推陈渊横在前面,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再收网。”他笑了一声,“陈渊不是移情沈桢吗。乔函润回国前有多少煎熬与期待,被心爱的男人亲手幻灭的一刻,就会生出多少恨意。”
“那您不争沈小姐了?”
陈崇州眼神一扫,煞气凌厉,“她态度你没看清么。”
薛岩忍笑,“看清了。”
他掐灭烟头,走到衣帽间,换一件崭新的商务衬衣,“越来越伶牙俐齿,惯得她脾气。”
“我从后视镜瞧见沈小姐收起那束花了。”薛岩清嗓子,“她气性刚烈,这点和您有缘,您只要后面料理了陈智云和倪影,为她报仇出气,沈小姐会原谅您。”
“她是收花么。”陈崇州语气烦躁,“是收房本。”
薛岩解释,“房本夹在花束中央,摘了就行,沈小姐一起捧在怀里,不正是收下吗?”
“白捡的,她当然乐意要。”虽然懊恼,脸上却隐隐带笑。
***
陈渊在燕京大酒店结束一单工程的签约仪式,驾车驶过滨江桥,和梁泽文在岭苑国际的十字街口碰面。
杨姬靠边停,那辆车也随之泊住。
梁泽文直奔后座,“陈董,吃过午餐吗?”
陈渊降下窗户,“公务多,还没来得及。”
“巧了。”梁泽文指着二期洋墅的方向,“我岳母住5栋。”他打手势,“陈董,择日不如撞日,趁今天喝一杯,预祝咱们合作成功。”
陈渊闻言婉拒,“既然是梁夫人的娘家,不冒昧登门了。”
梁泽文相当盛情,“我岳母亡故了,我太太偶尔回来住,家里有淮扬菜的大厨,我知道陈董口味清淡,绝对合您的胃口。”他神秘兮兮凑近,“小沈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