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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始生的挣扎（第3页）

这头生物更像是某种半红龙的食肉恐龙，高温蒸汽不断从它耸动的鼻腔处散出，它一路嗅闻着，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兽类的原始，而非有智的体现。

最让我惊愕的，是自己能明确地感受到，一种深切的，血缘上的联系感……而且非同寻常。

这头蠢笨的，杂交的野兽？

我看到了这头野兽嘴角的血迹，下意识地开始后退，不过还是有大批量的幼崽没有足够的智慧去意识到这种危险的象征。

一个只有双足与双翼的新生儿正在跌跌撞撞地走动，我发现这个新生儿的眼睛上覆盖着一层白膜。它看不见。

野兽好奇地看着这个新生儿，轻轻用前吻拱了一下，幼崽微弱地叫了一声。

它张开狭长的双颚，轻松随着一次铲起，将幼崽抛入口中，这头幼崽还没来得及再发出一个声音就随着噗嗤的声响，与一声咕噜，化为了它喉咙上快速消失的一小个肿块。

我愣了几秒，开始疯狂地拖拽自己虚弱的身躯，四肢从颤颤巍巍很快变得能够开始奔跑。

野兽在开始尖叫的幼崽群中漫步，每间隔几次心跳，我就能听到刺耳的哭闹声突然消失了一个，还有肠胃蠕动的轰鸣，骨骼被挤压，血肉被消化的吱吱声。

我开始感到其他灼热的躯体与我相互撞击，各式各样的，有着红龙特征的年幼生物开始四窜奔逃，其中有些与我一样，几乎是一个完整的红龙雏龙。

我们彼此挤压，踩踏，在刚刚启发的智慧中相互推搡，甚至攻击彼此，视野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

那是我后来听当时一位幸运的幼崽长大后说的。

我当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这个念头让我异常的清醒，甚至可以说冷静，导致同胞亲族一直怀疑我混杂了蓝龙或者绿龙的血统。在奔跑中，我开始尝试震动翅膀，一次又一次，将上面的粘液抖散，烘干，并且即使绕远也躲开最拥挤的路径。

然后我踩住了一个肥胖的小家伙，不知道后来它有没有活下来，借助一个突然的高度。

张开了翅膀。

那头不断吞吃我们的野兽没有翅膀。

翼膜在强行被拉扯开时泛起一阵刺痛，我那时害怕极了，害怕它撕裂，或是过于皱缩而无法支撑开气流。

但还好这一切没有发生，加热的气流呼啸而来，托起了翼展，而双翼在一次拍打后彻底托起了我的身躯，爪子嵌入天花板中，指爪在那无名的坚硬塑料结构中勉强扣入一丝，将自己艰难地攀附在这个空间的最高处。

这头怪物在吞食了不少幼崽后，不断地发出柴火爆裂的声响，当它地腹部开始浮现出不断后移的隆起时，我瞪大了眼睛。

一枚卵还带着滚烫的粘液，从它的身后掉落，这枚卵散发着一阵阵汽化的烟雾。仿佛这不是一颗蛋，而是刚从熔炉中取出的铁胚。

它看向了我。

我全身的鳞片都几乎撑了起来，在恐惧，紧张，和……愤怒中刷刷响动，摩擦，两种声音在颅内回荡，一者叫嚣着，沸腾着让我迎战，抹掉这个恶心的生物，一者冰冷地提醒着我。

【不要动】

那不是我的声音，我突然反应过来。

【实验体32号，别动，孩子。】

一个声音在我脑内想起，在玻璃外想起，一个比正在盯着我的野兽更庞大的影子浮现在了玻璃上。

玻璃被打开了，呼啸的冷风与地下真菌的气息一下涌入了房间之中，让那头野兽也愣住了。

一道蠕动，迅捷到只留下紊乱残影的蛇影在房间中一闪而过，那头野兽一下就被拖拽了出来，与被它吞吃的幼崽一样无力。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同样柔韧，充满力量与速度的蠕动影子伸进了房间中，伴随着液体的流动咕噜声和蛇信的嘶嘶鸣叫。

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条条曼长的巨蛇，头部膨胀而尖锐，比起蛇更接近凹凸不平的鳄鱼。包裹着苍白泛青的锐鳞，张开的双颚中满是弹簧刀状的尖牙。粗壮的肌肉痕迹从蛇身上凸出，覆盖着青苔般的绿色斑纹，鳍状的鳞刺在蛇头边扬起。

总共十条巨蛇全部纠缠在一起，连接到一个庞大的躯体上，四足匍匐，同样是绿色纹路的苍白鳞甲，让人联想起古旧的城墙。

”你好，实验体32号。“

一条蛇首突然凑近了我，它张开双颚，充满欢快气息的磁性声音从那利齿与分叉蛇的可怕口腔中传来。”

——不知名的红龙残页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