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嚎过一阵,便擦去眼泪,走到王可金前面施过一礼:“居士莫怕,这两头牛想来就是我的老父母投胎转世!”
跟王可金问过二牛年齿,老和尚直接掀起僧袍,朝夫妻俩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只求能带二老回寺安养晚年。
王可金当然不干,心里只骂这老和尚好不孝顺,只想着空手把老父母带走,也不想着多备些钱来赎回去。
老和尚见王可金不许,心下着急,说是自己在寺里只顾修行,下山没带许多钱。
一路只是挂单化缘,等回了九华山上,必定取了香火钱重重报答。
说罢取了身上的度牒名册给王可金看,王可金伸手接过一看,上面写的字是认不得几个。
王可金也不是傻子,把度牒塞回老和尚手里,只是说等你把钱拿来再说。
可没成想这老和尚竟也不推脱,说是他明日一早就动身,晚上还住在周能军家里,只求王可金不要再打他父母。
王可金自然是点头答应,只要这老和尚拿钱来,自己何必为难他们一家人呢?
结果这一晚上差点没把一家人吓死!
先是半夜里,大门被人敲个不停,王可金还以为是谁来找他,开了门一瞧,门外空无一人,院子门也是关的好好的。
挂上门闩,躺在床上没一会儿,门外又是声响不断,王可金自然是不信邪,以为是大家村哪个跟自己不对付,提了铁锹守在门后,专等着那人来。
果然没过多久,那门外“砰砰”直响,王可金猛地拽开大门,只觉耳边风声阵阵,眼前依旧是空无一人。
王可金顿觉后背发凉,这时一大家子都被吵醒,王可金便把这怪事说了。
“老头子!莫不是那白天和尚说的,那两头牛是他父母,这敲门的是他那几个做了孤魂野鬼的姊妹弟兄!”
王可金被老婆这么一说,心里直叫后悔,这一大家子以后要是缠上自己可怎么办?
儿子和儿媳也都埋怨起来,说这和尚看着就像是个得道高僧,还有度牒傍身,断不会骗人。
这孙子才两岁,平日里身子就弱,伤风感冒好的就比别的小孩慢些,这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王克金一辈子就宝贝这个孙子,一听这话,当下决定天一亮就去找老和尚,让他赶紧把牛带走吧!
后半夜里,这院子里更是热闹,各种哭声、喊声连成一片,吓得一家人不敢做声。
孙子更是哭个不停,儿媳只好紧紧搂着,不敢言语,王克金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
说来也怪,一直捱到公鸡啼晓,这动静突然就一下子散了场,王克金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是汗津津的。
王克金老两口二话不说,直接把门打开,让儿子儿媳先去老丈人家里避一避,等过几天再回来。
王克金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走,飞也似地往周能军家跑,结果正好在村口望见老和尚拄着棍子往村口走,眼见着就要走出生产队了。
急的王克金拼命狂奔,从田里插过去,把老和尚拦住,嘴里是上气接不上下气。
“居士莫慌!我夜里思来想去,还是早日回寺里筹钱,赎回老父母要紧,还请宽限数日!”老和尚合十行礼,宽慰王克金几句。
“老师傅别走了,快把你那老头老娘接走吧!”王克金说完就拉着老和尚往家走。
二人踉踉跄跄奔到王克金家里,此时天色已经泛蓝,王克金老婆站在大门口团团直转。
“快把师傅老父母牵出来!”王克金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叫,王克金老婆不敢怠慢,径直去了牛棚,扯开护栏,把两头牛赶将出来。
正当王克金夫妻二人松了口气,要把这累赘送走的时候,却见老和尚脸色惊恐,手指着王克金家大门发颤。
“大师傅,你快带了你父母走吧!这钱你托人捎回来就是!”
没想到这老和尚喊了声佛号,嘴里只念叨罪过罪过,面色愧疚朝夫妻二人问道:“昨晚家中可是有人来过?”
王克金夫妇对视一眼,面露惧意:这和尚还真有些本事!
连忙把昨晚的种种怪事说了出来,老和尚听后连连摇头,只是用手擦着眼泪连说数声造孽。
夫妻二人见此不知所措,摇晃着和尚肩膀,到底是造的哪门子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