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林翟天瞪眼,手却很诚实地伸向拜帖,“本官这会儿正忙,哪里有心思去应付他们……兵部尚书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练兵。”
林锦风只当没有发现林翟天脸上那点嘚瑟,慢悠悠道:“方浩一案结了一半,接下来重点转到了彩蝶之案上了吧?爹你准备怎么查?”
“还能怎么查?”林翟天妆模作样地摸了下自己官袍上的玉,“我是开封府尹,当然是让衙役去传唤勾栏院的人来审问了。”
林锦风想了想,这倒很有他爹求稳的风格。
他又道:“听说那店小二死活不开口,刑部大刑用尽也无济于事,这份忠心,倒是少见。”
“是少见,”林翟天顿了一下,看着折子的目光忽然抬了起来,“这说明,那幕后指使者若不是跟他关系匪浅,那就是……某种让人近乎迷信的力量,诸如异教之类。”
青州曾经出过一个异教,那些人崇拜邪神,以伤害身体为献祭,异教都阻止不了他们的信仰,一度让林翟天心惊肉跳,好在最后是被他铲除了。
林锦风微讶,“异教,爹您想得挺宽啊。”
林翟天摸了下下巴上的胡子,“想得宽,才不至于查漏什么线索。”
异教。
林锦风回到一叶阁,将这话说给洛虢,洛虢一边感慨林翟天破案神速,一边又笑着说起一件事来。
“倭寇之中,倒是颇多此流,”洛虢闲懒地闭着眼,“他们信仰那所谓武士道精神,就与苦行者信佛差不多的道理。”
林锦风对倭寇之事很感兴趣,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听说倭寇都喜欢将头发剃一半,不会很难看吗?”
洛虢睁眼,他正躺在林锦风盘膝的脚边,一睁眼就能看见那张清俊的脸,顿了顿道:“这么,自然是比不上你的。”
林锦风白他一眼,继续道:“爹还说刑部在查青桥爆炸的火药来源,等爹也查清彩蝶之死,那店小二的身份背景跟薛家底细一出,这案子,应该很快就会完了。”
种种迹象都指向薛家,似乎薛家就应该是罪魁祸首。
可林锦风总觉得,心里不是很平静。
洛虢打着酒嗝坐起来,举杯挑眉,“经此一役,开封势力必将重新洗牌,令尊韬光养晦,而今厚积薄发,你这书生,接下来想干什么?”
“读书,”林锦风仰头,“我不喝酒,拿开点。”
洛虢笑了,一饮而尽,“读书,考状元,当官,就这些?”
林锦风似笑非笑道:“你还忘了两件事。”
“哪两件?”
“一,我妹妹的旌表封赏还没下来,”林锦风伸出两根指头,中指慢慢弯下,嘴角一勾,“二,当然是娶媳妇。”
洛虢:“……”
次日正午,薛宅。
堂屋。
薛青山已经有快八日没有出门,甭管他在开封之外是什么德行,在开封之后却有个翩然君子的名声。
往日那些攀附权贵或附庸风雅的公子小姐但有宴会,则必然会发帖邀请于他,可自从青桥爆炸案之后,薛家就仿佛成了一个禁止之地。
薛老道入东宫请罪,司琮看似予他赏赐安抚,却是默认起在家禁足,薛青山曾幻想方海下沉,薛家从此便是吏部侍郎、三品大员之家,可如今,却在突然之间成了戴罪之身。
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薛家私生女!
真是放屁,他怎么不知道薛老道有个劳什子私生女!
“那林锦墨头的爹是林翟天,林翟天要同方海交好,贱女人,分明就是因为跟方浩勾勾搭搭暗通款曲,为了让林家立功,故意栽赃我薛家!”
“爹,您怎么能就这么坐视不理!您因为去天子面前陈情!去伸冤!我们薛家跟那林家都是从三品,凭什么要被他们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