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尹的嫡女,还未入京,却已经被京中多少贵族盯上,你跟她接触,无异于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洛虢见他神色有异,只怕虽未钟情,也有动心,不免声音微沉,“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她负责。林家初入京都,立根不稳,多少人等着抢开封府尹的位置,太子更是将之看成重中之重!”
“太子?”洛尘逸微讶,“林家入京,竟也有太子之助?”
洛虢点头,“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明白的是,太子决不允许开封府尹——他未来辅相之才,跟别的皇亲国戚交情甚秘。”
洛虢盯着洛尘逸,目光森冷,浅褐色的眸子仿佛透明般,叫人看不出深浅来,“殿下,不要忘了,在他们的眼里,哪怕我们有一半的皇族血脉又如何?而那林锦墨,你又怎知,她跟他们不是同样地人?”
洛尘逸:“……”
“‘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哪怕洛家几位叔公战死沙场又如何?我们还不是姓洛?”洛虢叹气。
“殿下,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那林家对你和洛桑的身份必然早有怀疑,不点破未必没有其他目的,你要当心,莫要成了林翟天建功立业的踏脚石。”
洛尘逸脸色微变,这一个月来,他一直试图无视的现实,在这句“非我族内其心必异”之下,被残忍无情地撕开。
他知道,洛虢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也不是故意试探自己,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给自己敲响警钟。
如此看来,林锦风说要分开入京,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快到京都了,殿下,”洛虢抱拳,“……好自为之。”
他说完,猛的扬鞭,战马嘶鸣,铁蹄踏破平静,洛虢如一道利箭般射出去。
林氏兄妹正相对无言,闻听动静下意识便看了过去,却同一双冷霜一样的浅褐眸子对上。
林锦风皱眉,微微挡住林锦墨。
洛虢一声嗤笑,嘴唇动了动,旋即抬起头,向着远方奔去。
林锦墨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个洛将军看她那一眼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对上次自己插嘴说话感到不满?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她自是看不到,挡在她身前的林锦风,脸色难看得可以杀人了。
小、公、子。
方才那洛虢分明就是子啊故意嘲讽他!
“哥,”林锦墨回神,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为什么我们要分开走?虽然……到了京都之外再分开,也没关系吧?”
还有七八天,还要经过一片深山老林,保不齐就还有流寇山贼,对这古代的治安,此刻家财万贯的林锦墨是万万不敢试探的。
林锦风深吸口气,面色缓和,回头对林锦墨道:“越到京都,京中眼线越多,还是早作打算得好。”
林锦墨怔了怔,随后目光微暗。
“我明白了。”
越到京都,越有可能认出洛尘逸和洛桑,那他们就会越加引人注目。凭林翟天如今的特殊身份,一旦有人翻开他们两个的底细,对林翟天有弊无利。
洛桑是公主,洛尘逸是她的哥哥,那洛尘逸能是什么身份?
不是王子就是王爷,而这类人,通常都是太子的政敌,是林翟天将来必须监管的对象。
林锦墨想清楚了,其实这些东西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未到京都,或许就“不用太明白”。
然而洛虢的出现,然他们不得不看清现实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林锦墨仍旧感到遗憾。
在青州的时候,她还算可以为所欲为,可离开了青州,她就得步步小心,小心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小心皇权在上的威严,小心生杀大权都要握在别人手里的无助。
为了小心这些上辈子根本难以想象的东西,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了一套严格的标准,连交朋友都带了“时间限制”。
保不齐将来还要对一个甚至很多个权贵卑躬屈膝、曲意逢迎,连婚事都要被人指手画脚毫无自主之力……就像这次的宣南伯爵事件一样,逼得她不得不连夜逃跑。
越想,林锦墨的心情越发沉郁丧气,整个人好像都被阴霾包裹起来,怏耷耷的,像被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