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菇楞了一下,笑着点头,“好。”
两个人从房顶下来回了吴菇的房间,吴菇第一次和别人同床表现的有些拘谨,卫瑾之突然想到在马振山那里住的晚上,当时因为没能跟吴菇同床而带来过失落,她借着窗外的微光看见吴菇仰面睁着眼睛,情不自禁的凑过去,亲吻吴菇在黑暗中更加清亮的眼睛。
吴菇顺应着卫瑾之轻柔的吻,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就听耳边有温柔低语,是简单平常的一句,“睡吧,我在。”只是,卫瑾之说话时离得太近,带出的热息一点不落的喷洒在她耳后,让她的脸颊如同火烧。
几天过去,吴菇的状况没有好转,时间仿佛就停在了她十二岁那年,但有卫瑾之的陪伴会让她觉得失忆也不算件坏事,可惜她最严重的状况不是失忆,而是一身灵力无法运转,这点自她发现便谁也没说。
好几次她都趁没人时强行施术,可心念才起,锥心的痛就从骨子里渗了出来,疼得她脸色惨白,没有记忆、灵力尽失像铁块一样压在她胸口,她急躁又不敢表现,只能躲在老吴留的房间里偷偷地哭。
这天,吴菇哭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她又做了个梦,梦见老吴在院子树底下扎扫帚,极淡的瞥她一眼后,也不搭理,继续手上的活,她蔫蔫的走过去蹲在老吴身边,委屈巴巴的开口道,“师父,我魂识受损灵力都没了。”
老吴扎好一把扫帚在地上试了试,不一会儿扫了一小堆落叶,又瞥了她一眼,问,“知道怕了?活该,让你瞎逞能,你能知道怕才好,看你下次还敢不逞强了?”
吴菇缩着脖子抿着嘴,眼眶通红,是真的怕了,“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快救救我呀。”
老吴最看不得吴菇那可怜的模样,拍了拍吴菇的脑袋,安抚道,“这座山的灵脉是处温泉,你去泡泡看,有没有用我也不敢保证,先去试试再说。”
说完,老吴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拿着扫帚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吴菇也站了起来想追过去,却被莫名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睁大眼睛盯着屋子看,老吴最后看了她一眼,关上房门,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又只剩下了她一人。
晚上,卫瑾之在房间等了很久也不见吴菇回来,就去吴菇待得屋子找,敲了门,没人应,又敲两下,依然无人应答,她不放心推门而入,入眼便是吴菇趴在桌上,她慌忙走过去,发现只是睡着了,松了口气。
卫瑾之蹲在吴菇旁边轻声唤她,吴菇迷迷糊糊的转过脸,睁开睡意尚存的眼睛,带着几分无辜与茫然,卫瑾之看她眼睛红红的猜她先前哭过,心中不免跟着心疼酸涩,眼泪一下子也涌了上来。
卫瑾之眼眶湿漉嫣红,吴菇瞬间清醒,慌里慌张的去给卫瑾之擦眼泪,她就怕卫瑾之知道她的情况要自责难过,她半点都不愿卫瑾之不开心,她安慰道,“卫姐姐,我就是一时不能接受,过几天就好了。”卫瑾之忽然抱住她,埋在她颈间哭得无声无息,她搂着卫瑾之努力想安抚她的情绪。
而卫瑾之心疼她的乖巧懂事,哭好后,她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吴菇,此刻无论说什么都稍显多余,她凑过去轻吻在吴菇的眼睛上,然后是脸颊,然后是耳朵,动作虔诚郑重,吴菇被她亲吻后的耳朵很烫,烫得她双唇都在微微颤抖。
短暂的亲昵结束,吴菇的靠着卫瑾之的怀里,两只手紧攥着卫瑾之腰间的布料,她说,“卫姐姐,你别担心,师父让我进山里找灵脉,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卫瑾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答她,“好。”
一般来讲,修炼的人受伤去灵气越充盈的地方越有助于疗伤,但吴菇伤到的是魂识,灵脉有没有效用她心里也没底,抱的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毕竟受伤是她,最心急的自然也是她,于是隔天大早,天还蒙蒙亮,她就拿着罗盘带着胖雕进了山。
穿过松林密布的山麓带,吴菇才知道,住了二十年的山脚到底连着怎样绵延的山脉,几乎在一进山她就迷路了,老吴只说了灵脉也不讲具体位置,她连蒙带猜的一路瞎转悠,直到第四天晚上她又累又困,没能抗住压力抱着颗树痛哭不止。
师父以前总说她福大命大,这哪里像是福大命大的样子,从心底窜出的无力感让她气馁消沉,可每到这个时候,卫瑾之的脸又会不停浮现,或笑或恼、自动循环,她强迫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这几天胖雕很安静,见她振作,就挪到她颈窝去蹭她给她安慰。
吴菇歪了歪脑袋,配合胖雕,她说,“我们分开行动,你朝西我朝东,见到温泉别管是不是,先回来告诉我。”胖雕叫了两声,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人是陆地动物,说到底不如鸟类高飞时俯瞰的视野更广,找东西这件事胖雕做起来远比吴菇要得心应手。
第二天中午,吴菇逮了个野兔子正在溪边剥皮,胖雕从密林间飞出落在了她肩膀上,蹦蹦跳跳的叽喳几声,吴菇点了点头,她现在不着急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吃饱喝足又睡了个午觉,她这才在胖雕的带领下见到温泉。
温泉不算大,呈不规则的圆,池壁光滑,吴菇也不管了,衣服一脱先下水解乏,温泉由于地面温度过高,水质又含有硫酸,周围生长的植被比较低矮,但是这处不同,水汽氤氲之上是一颗参天大树,枝叶茂密如伞,遮盖温泉,枝上还有藤蔓千垂,郁郁葱葱,风一吹像珠帘摇摆。
吴菇靠着池壁环顾观察四周,附近的巨树独此一棵,应该是受了温泉水的滋养,这温泉必有不同,她泡了会儿身体逐渐暖和,血液流转顺畅,不知是疲惫还是热气蒸的,意识竟逐渐昏沉,没几分钟,脑袋一歪在水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