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几位一人一句道:
“自古以来,帝王专宠的后果,向来都是子嗣稀少,微臣也是为了皇上考量啊!”
“和光毕竟只是个修行的和尚,这子嗣繁衍乃天大的事,怎能听他胡诹!”
“望太后务必劝诫皇上,雨露均沾啊!”
沈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三言两语,最后以身子抱恙,才将这几个难缠的打发了。
须臾,殿内静了下来。
杨姑姑给她递了碗热茶,道:“娘娘,这事您如何思量?”
只听沈太后“呵”了一声,吹了吹碗面上的热气,“专宠一人,总比不近后宫来的强?若是连这一人都没了,哀家岂不只能去梦里抱子嗣了?”
扬姑姑叫她这番话答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不假,那些挑骨头的谏官从未回想过,这半年前的后宫,是如何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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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连下了十几日的雪絮将路边的野草彻底埋没,枯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另添新意。
年关将近,庶务繁多。
且付茗颂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外头的闲言碎语她晓得,沈太后虽未听进心里,但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愿意史官笔下,自己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是以,她以事多为由,已将闻恕挡在宫外三日了。
不过这也不算说谎,她这昭阳宫的事儿,当真是一桩一桩接着来,比她从前在付家见着的,还要新奇。
例如,今日一早,平日不声不响的丽嫔,为了内务府少她二两黑炭,跪在她跟前哭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番哭诉,从头到尾,从里至外,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再如,那安华殿的安美人,同许明宫的郭美人,为一件狐裘,在内务府争了半个时辰,还动了手,那安美人力道过重,在郭美人那张芙蓉面上挠了一道血痕……
吓得王公公屁滚尿流地跑来昭阳宫求助,最后宣了太医,又是赏又是罚,这事才算了。
…
…
云云。
付茗颂从前如何也想不到,光鲜亮丽的后宫,刨开内里去探究,其实不若也就是那点事。
繁杂,累人,可也每每这时,她方才有一种,身处中宫的踏实感。
正此时,徐妈妈捧着一张帖子上前。
红底烫金,是喜帖。
自打进宫后,徐妈妈被安置在殿内做着清闲差事,她腿脚不便,付茗颂便没让她到跟前伺候,只将与付家联系的差事交给了她。
她三两步地走,缓慢至前,口吻略有感慨道:“娘娘,夫人差人递来的,二姑娘亲事已定,这是帖子。”
付茗颂一愣,付姝妍亲事定下了?
她忙接过一瞧,那帖子上,新郎官的名字写着“裴匀”二字,闻所未闻。
“这是何人?”
不等徐妈妈答,遮月便重重“哦”了声,“是永宁巷裴家,奴婢听说这裴公子是个读书人,裴家清贫,不过祖上也是出过状元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