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时分,曹家大军终于要整装出发,沿着武水先到达鲁国卞县,再经过泗水沿岸往鲁县西行,最后出鲁国。
本来是沿着西北穿过东平国,进入的黄河沿岸,在渡河进入东武阳,现在由于曹操直接放弃了黄河以北的东郡地盘,也就是与袁绍达成的默契。
曹昂直接可以往西横穿东平国,进入济阴郡的往西北绕过‘大野泽’,去到阿父移治后的鄄城。
曹昂带着大军从南武阳北城出发,经过卞县后,应劭便会带着府兵北上,回到泰山郡治所奉高,于是曹昂又是与应劭深切道别,应府君抓着曹昂的手,老泪纵横,这次能活着回来,确实是十分不容易!
尤其是只要曹昂明白,应劭是硬生生被改变了生命轨迹,他也不知道如此是福是祸?可能晚年会好受不少吧!
曹军一众人没有在卞县过多停留,又是横向穿过豫州的鲁国境内,西行直接往鲁县走,这鲁国还好也没有什么意外,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就连山上的匪盗都没看到!
鲁国原本是刘氏宗亲的封国——北海靖王刘兴。但早在东汉建武年间就已经国除,因被改封北海国,后裔刘焉、刘璋父子。现在则是隶属于豫州刺史部,以方位上来说,鲁国就像一把插入兖州的匕首,正好‘利刃’的位置分隔开了泰山郡与兖州东部,独独留着济北国走廊可通向兖州腹地!
这局势当初势力版图划分时,也是考虑到了不能留着各个州郡独大的策略,也就形成了相互制约、掣肘的方法。
曹昂此时正听着前方沿途斥候的禀报,泗水平原的两岸看起来路途非常平坦,这是自从泰山郡群山环绕的特点尤为不同,路自从好走了不少,他们的行程也就迅速起来……
傍晚时分,曹昂率部进鲁县城池,那边的鲁相陈礼早已带着鲁县等一干公职人员站在城外等候,陈礼虽说贵为与郡守相当的国相,但也是对曹昂礼遇交加,毕竟这新晋兖州牧曹家的长公子。
曹昂也忙下马作揖行礼,笑道:“陈公,怎扰您亲自接待我等,曹昂在此拜谢阁下款待之恩!”
这位陈礼是陈逸族弟,据说也是继任陈逸之职位,而陈逸的父亲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前任太尉陈藩,党锢之祸中被杀害,在士大夫眼中名声很高!
陈礼摸着花白的胡须回礼,然后热情道:“曹公子借道,我等怎可自矜身份,公子先入城吧!”
满脸褶子的陈礼率先在前领着路,曹昂也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这老头子还真是比较顽固,他又是非要先站在前面‘请’曹昂等人入城,这下曹昂总算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当先入城,还时不时与陈礼交谈世事!
一大家子曹家众人,都被安排在陈礼的公府前院休息,这天也是晚了下来,自然是不会再赶时间上路,休整一天明日还能尽早出发!
而在陈礼的内院中,曹昂竟然直接被请入内廷,还叫着自己的几个子侄出来见客,陈礼两个儿子,一个侄子,全部恭敬招呼比他们都小的曹昂,非常热情,曹昂也是冒着虚汗,这陈老头是要干啥!
“老夫已经年迈,作古之日不期而来,不仅在这乱世之中难以自持,而且有赖家族荫蔽这才求得一官半职!虽说我还能尚且顾着陈家,但也是心力不足,这等事情也不可强求,只能恳请曹公子多在曹公面前说说,把陈家人看着点,老夫就算是立即身死,也还是心意如愿了!”陈礼慢悠悠地说了一大通,可谓是非常直接了,恳求之气跃然纸上,不仅是为了家族着想,还是为了自己子孙后代谋福利!
曹昂更是完全无语了,他还没见过如此拖家带口嘱托人的,更加没见识过这么直白不分场合的!
那边陈礼的大儿子,三十多岁的陈修忙劝住父亲,埋怨道:“阿父,你都说了些什么啊?曹公子旅途劳顿,还请阿父让人家下去休息,怎好托着贵客交代家事?”
陈礼恍恍惚惚,坐在主位上完全没有老态,只是说自己儿子:“小子,插什么嘴,没看到你阿父在讲话?一边待着去,给老子住嘴!”
曹昂好笑,但也不得不表态,抱拳说道:“陈公言重了,曹子修人微言轻,虽说不好承诺什么,但是定会禀明阿父陈公之意,陈公尽管放心,我等会保证鲁国太平!”
陈礼终于笑着点头,只要鲁国无兵争之意,那么他们陈家在这里就是一言九鼎所在,完全不用在意豫州是谁出来执政。
“曹公子,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老夫也不是什么不知恩德的人,前几日,徐州那边有人托着朝廷名义借道鲁境?”陈礼老眼直视着庭院,后面的这几个陈家子侄,都很明理地退出了后庭,只留下曹昂与陈礼单独留在内室中洽谈。
曹昂听到了消息,心下虽说起疑,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很可能是事实,问道:“陈公告诉子修这事是为何?”
陈礼径直回道:“我自然清楚曹公,也了解曹公子之为人,说出这等事情,也只是为了陈家能够多有一个支援,就像我希望托付家人给曹公一样,还望他护着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