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很想第一时间看看这一份新出的报纸。
知道了方三虎在等人签收,唐顺之便开口说道:“徐典簿去宫中内书堂进修了,每日都要到夜前五点……哦不,寅时才回来,你只怕要等很久。”
果然,这个时候门房回来了:“徐典簿不在,你明日卯时以前再送来吧。”
方三虎顿时着急,那回去了岂不是要挨训?
“我代徐典簿签了吧。只是他们送到国子监的,署了名以示收到便可,而后送到徐典簿公厅里便可。”
唐顺之开口,那门房自然认得他这个国子监里明年高中呼声很高的监生。
他想着只要有人担干系,何必得罪他?
“有唐老爷签收,自然可以。”
费了这一番周折,方三虎终于把要送到国子监的十份《明报》送了出去,对着唐顺之称谢不已后,欢喜地收好签了字的派单往下一个地方赶去了。
而在国子监的门房里,唐顺之又说道:“徐典簿还没回来,我在这里先看看。数目不少,你也没干系,可好?”
“自然,自然!您老是文曲星下凡,小的巴不得能多与您老亲近亲近,带些才气回去熏熏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门房满脸是笑,“唐老爷,小的给您沏一壶茶?”
“那可不敢当。”唐顺之只是笑着,知道他仍旧会沏来一壶茶,而且不会差。
取了一份《明报》之后,唐顺之首先就微微张了张嘴。
……这报纸上的文章,为何却是先从左往右、再从上往下读?
很显眼,毕竟明报二字最大,它所处的位置就不是右上角,而是左上角。
其他的标题也同样如此,不是竖排,而是从左至右横排。
唐顺之琢磨了一下,感觉这里面只怕也有一些深意……暂时想不通,他就先继续强扭着习惯看下去。
而后嘴巴越张越大。
国子监“订购”的这十份报纸,除了主管的官员们会看,也会允许监生们传阅、抄阅的。
唐顺之的第一反应很简单:大明真是要彻底变了。
当此之时,在西北边镇呆了四年的杨一清刚刚回到京城里,他现在被安排暂时住在了会同馆南馆里。
刘瑜亲自陪同:“按官吏待遇法,奉命外差的旅宿吏部都已经跟通译局签好了协议,制台在此处署个名便可。”
杨一清呆呆地看着他。
刘瑜也有点尴尬:“通译局只能严格执行招待标准。当然,超出部分,我亲自来安排。仰慕制台已久,今日还请制台赏光,由我做个东道。”
“……既然如此,自然是我自己掏腰包。”杨一清也尴尬地笑了笑,“离京日久,诚意伯谈什么赏光?我也有意多向刘驿总多请教京中近况。是这样称呼吧?”
“如今大家确实是这样称呼。”刘瑜伸手,“请。若说京中近况,我便先用这《明报》为纲,先与制台说一说?”
“有劳了。”
杨一清对于大方向自然是一直收到京里消息的,他毕竟还有参策身份。
但是细节嘛……他也很吃惊:“这《明报》,为何是这种体例?”
到了夜里,京城的有心人们和随后才知道消息的,全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第一份官报,不说文字已经是这样了,排版上为什么也是新的体例?
但这个问题在报纸上传递出来的信息量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往往只被亲眼看过的人作为最先讨论的话题。
过目不忘的唐顺之已经来到了他和朋友们聚饮的酒楼,一一说了自己读到的内容。
收获的,是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