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错失这场大机遇。77级大学生,牛人辈出的一拨人,也是风头浪尖的一拨人,先去拜拜码头,不香吗?
11月初的西北大地,已经是进入冬季,大地萧瑟,本就不多的树叶,被西北风呼呼地吹着,有些在空中舞蹈着,有些在地面打着滚翻腾着,还有些黄叶在树枝上挣扎着,仿佛在在抗争着注定成为尘埃的宿命。
72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在外面飘飘洒洒地下着,雨不大,细雨索索,没有江南那种朦朦烟雨的味道,倒是扑面而来一缕缕寒意和肃杀。
因为下雨而昏暗,又没有开电灯,窑洞里有些昏暗,就像是黄昏一样。
石月河坐在靠近门口的小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手上的书,心情似乎和门外的雨一样,有些低沉和忧伤。
原来计划的入冬前的最后一次挖草药行动,由于下雨泡汤了。大西北秋末初冬的雨,比雪更寒气入骨。
燕继云在后面忙活着腌制咸菜的活计,这关系到冬天全家的生活质量。
石文坐在烧热的炕上,一页一页检查儿子的作业,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的儿子,眼神中有些压抑不住的喜悦,其中又掺杂了些许担忧,也许还有些对于未来不可知的困惑。
“听说你和张老师写的歌上杂志了?”石文最后打破了窑洞里的平静。
石月河从上衣口袋摸出汇款单,递给爸爸:“发在《沪海音乐》了,杂志被杨校长留下了。这是汇款单,10块钱,比上次多一倍,里面还有张老师的。”
燕继云夸赞:“河娃长大了啊!都可以自己挣钱了。”
石月河说:“嗯,以后我要挣好多好多钱,给爸爸妈妈花。”
“哦,那我和你爸就等着花你的钱了啊。”
燕继云在后面忙活,一点也没有耽搁注意父子俩的动静,她直觉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异常。
“昨天张老师叫我去学校了,说是你想跟着五年级上课,你是咋想的?”爸爸顺势转入正题。
石文很奇怪自己今天和儿子的交流方式,难道不应该是批评或者责备吗?为什么需要和颜悦色地小心试探?
他没有意识到,儿子这段时间妖孽的光环,已经不经意间影响到周围人看待他的角度,同时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与他互动的方式,似乎不知不觉就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家伙。
“小学课程太简单,我都学会了,现在我在学初中的课程。”
“上课老师讲的那些我都会,不知道该干什么。”
“上高年级的课,还会有意思一点。”
石月河时断时续地说着,不能给老爸一个他已经深思熟虑的感觉。
“早早上完学你怎么办?你年纪小,插队的罪你受得了?”
家里不是独生子女,只能留一个在父母身边,也就意味着石月河不上学就需要去插队,当知青。
“那还早着呢,好几年呢,到时候再说呗,说不定有机会进工厂,能当兵也挺好的。”石月河接着爸爸的话头。
石文百思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高年级课程的?我和你妈妈怎么都不知道?”
“很早就开始了,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今天看点明天再看点,结果就都会了,都不想去学校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爸爸妈妈,要不我不去上学了,把小花接回来,我一边带妹妹一边看书,也是一样的。”
石月河好像下意识地又抛出来一个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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