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军虽猛攻南宫东门苍龙门,可南北两宫相距七里,而永安宫的位置与苍龙门起码在十里开外。
所以,身在永安宫中的何婉,并不能听到苍龙门处的厮杀声。
倒是在北宫东明门外闹腾的袁术,惊扰了何婉。
她兄长何进竟敢领兵冲击宫门,这是何婉从未想过的;然而事实如此,她只恨自己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摄政临朝这三四个月,何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宦官集团一旦覆灭,被打压两朝的士人,将重新掌控朝堂。
世人都骂桓灵二帝昏聩,宠信宦官,祸乱朝纲;可这一刻,何婉终于明白,此乃帝王之术,平衡之道耳!
因为在这个士族豪强愈发强大的时代,皇帝想要抓住皇权,就必须打压士族,于是亲近皇帝的宦官,成了打压士族最好的人选。
灵帝即位后再启党锢,就是打压士族最好的证明。
而也正是桓、灵二帝这两次党锢,灵帝才牢牢掌握了皇权。
眼下,如果十常侍覆灭,她这个临朝称制的太后将成为摆设,皇帝刘辩也会成为士人下旨的傀儡,皇权必将旁落。
“兄长啊兄长,你不过是士人的棋子罢了!”
何婉叹息一声;关东士族之所以支持兄长,不过是利用兄长外戚的身份,斗倒宦官而已,不然鼻孔朝天的士人,岂会听一屠户出身的人使唤?
可惜,到现在兄长仍不自知,何其悲也!
但何婉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十多年的宫廷斗争,让她坚信不到最后一刻,不言胜负。
何婉很了解兄长何进,属于那种耳根软,做事优柔寡断,且瞻前顾后的人;你若不逼他,一件事情他可以一直犹豫下去。
从新皇登基到现在,兄长数次入宫请诛宦官,都被她一一拒绝,今夜之前兄长甚至对她兵谏。
由此可见,兄长并不想与她撕破脸皮,犯大不敬之罪冲击皇宫。
而且,若兄长早有冲击皇宫的胆子,以兄长手中的兵权,又何必多此一举召外军入京,进行兵谏?
所以,何婉敏锐的洞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迫使何进甘冒大不敬之罪,也要冲击皇宫。
随即,何婉想起,她不惜用幽州牧一职换得的外援,算算时间,白袍军应该快入京了!
想到白袍军,何婉眸光流转,她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白袍军来了,逼得何进意欲先下手为强。
如此就能说得通,何进为何大半夜突然引兵冲击皇宫。
“母后!”
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声。
何婉收回思绪,抬起螓首,只见神色慌张的新皇刘辩,疾步跑来。
“皇儿!”
看到儿子,何婉脸上露出微笑,在灵帝眼中,儿子行为轻佻,毫无威仪;可何婉知道,这是因为儿子生长环境所致,从小寄养在史道人家中,难免会沾上坊间气息。
“母后,我听张常侍说,舅父造反了!”
刘辩语气紧张,一把抓住母亲的手,道:“我们逃吧!反正我也不想做皇帝,我们去宫外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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