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终于胜利地爬上了她的面颊。赵南箫被脸庞上的瘙痒给弄醒了,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脸,低头看见手心里扒拉了一只绿壳的虫,猛地睁大眼睛,尖叫一声跳起来,使劲甩手。
“徐恕!虫子!快帮我抓掉!”
她声音都吓变了。
徐恕也一下跳了起来,立刻帮她抓走虫子,随即匆匆走到窗边,放飞了出去。
赵南箫松了口气,摸了摸脸,赶紧又跑到卫生间,使劲洗了好几下脸庞,这才松了口气,走了出来,说:“谢谢你了……哎,你gān嘛?你题目做完了?我还没检查呢!”
“我有急事!走了!”
徐恕拎着书包,眼睛盯着地板,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声,抬脚就走出书房。
赵南箫有点生气,顿了顿脚,还是追到了玄关口,冲他背影说:“明天上午你再过来!我有空!还有,今天回去记得背书,明天我要检查的!”
徐恕恍若未闻,打开门,看都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8章
徐恕这一去如同huáng鹤,再不复返。不但第二天没来,接下来的一周,赵南箫发信息给他,又约了几次,他连回都不回,打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忙音。
赵南箫莫名其妙,也有点不放心。本来想问下徐叔叔,但想起那天在电话里无意听到的,感觉徐叔叔在儿子的面前不像在自己面前那样和蔼,怕知道了要大动肝火,更不敢贸然去他家找了。
等到两周后,学校期中考,最后一门考完,她特意提早jiāo卷,匆匆来到徐恕所在的班级外想等他,结果没人,问老师,老师说他坐了二十分钟就jiāo卷走人了。
“这个徐恕,怎么搞的,我听数学胡老师说他还挺聪明,每次考试附加题都做出来了,怎么就不学好要当小混混?当小混混就这么有意思?赵南箫,你跟他认识?”
老师的眼神充满诧异。
赵南箫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句。
本来有点担心他出事,既然来考试了,那就是没问题。
赵南箫失望之余,也放下了些心。
过了几天,徐叔叔打电话给她,问徐恕最近有没去她那里补课。赵南箫委婉地表示,自己因为初三面临升学压力,所以最近暂时没时间叫他来上课,表示歉意。
徐叔叔立刻表示理解,说助理告诉他最近徐恕好像都没去她那里了,这才打个电话和她确认下情况。没事就好,让她专心学习,不用再上课。
虽然赵南箫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但很明显,他就是不想来了。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加上自己功课确实忙,也只能撒手。再接下来,她听说他连学校的月考也缺席了。就这样,差不多两个月后,也是一个周末,赵南箫和几个同学去东郊一带参加一个社会实践活动,傍晚活动结束,去往附近的公jiāo站坐车回城。
这里属于城郊结合部,靠近高速,再过去就是农村,附近都在拆迁,环境有点杂乱。快到公jiāo站的时候,赵南箫忽然看见远处几十米外的一座桥下,有个人靠在停于路边的一辆重型机车旁,皮衣马靴,嘴里叼着根烟,还打着电话,路人纷纷绕行。
那人侧对着这边,看不大清楚脸,但身形眼熟,更不用说那个惹眼的发型了。
竟然是已经消失了两个月的徐恕!
终于在这里遇到,赵南箫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立刻借口有事让同学先走,自己快步走了过去。
“徐恕!”她叫了一声。
徐恕猛地回头,和她对了个眼,脸色一变,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利索地拿下扣在前头的一只头盔,往头上一罩,一条长腿一跨,人就坐上机车,手伸向了插着钥匙的发动口。
“你还跑?你给我站住!”
赵南箫立刻上去,伸手拽住机车。
他一顿,慢慢地转回头,隔着头盔目镜和她对望了片刻,伸手摘掉头盔,挑了挑眉:“gān什么呢?”
赵南箫撒了手。
“还有脸问我gān什么?我问你,你为什么突然不来上课?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混呢?你哪来的钱?”
她看了眼他脚下地上那个还在冒烟的烟头,上去跺灭。
“还抽烟?你多大了?你开这种车?你有证吗?让jiāo警逮到,有你好看……”
“够了没?最烦你这种满口说教大义凛然了,忍了你也挺久,当自己佛祖啊,普度众生?赶紧的,有威风去你自个儿的地儿耍去,别烦我了!”
他仿佛定下了神,懒洋洋地从兜里又摸出一支香烟,掏出打火机,低头再次点烟。
赵南箫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吊儿郎当样,看着就不顺眼。
放几个月前,听到他这么说自己,她大约还会难过。但现在,她早不怕他了,何况他还比自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