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是没有皇后的,在他之后,胡亥也没有皇后,秦王子婴登基的时候太年轻,又被赵高挟制,同样没来得及立后,结果皇后的册立和规制,又让宋谐等人伤透了脑筋,还有诸侯王,公主,后宫妃嫔,乃至文武百官……
由于工程量浩大,又还没有正式的职位分工,在宋谐的主持之下,从定陶跟来的官吏,还有跟着张氏他们一并从宛县过来的,甚至咸阳城现有的官员,通通被临时抓了过去参与典章制定。
大家拿着《周礼》和《尚书》从中找典故凭据,成天吵得脸红脖子粗,会议场面异常火爆激烈,听说十来天就病倒好几个人,还有不少人带病在加班,jīng神可嘉。
刘远的大军已经在来咸阳的路上了,为了能够及时赶上登基大典的吉日,宋谐等人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又过了十来日,刘桢就听说许多典章已经定下来了,初稿被送到张氏那边过目。
张氏向来对这些佶屈聱牙,弯弯绕绕的文字没什么兴趣,就派了韩氏代她出面,又委托刘桢去瞧瞧,当然也不需要刘桢和韩氏去发现什么漏dòng毛病,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工程顺利竣工,她就对刘远有jiāo代了。
自从宋谐等人到达咸阳,刘桢这边忙着jiāo接宫务给张氏,也没空出宫,到了郡守府,才发现门口的士兵也换了人。
她平日里进出郡守府惯了,有时候兴致一来乘着牛车就过来找房羽玩,现在刘远还没登基,车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徽纹标识,结果下了车,守卫不认识她,就把人给拦住了。
出宫之后刘桢当然不会穿曳地的华丽袿衣,一身浅蓝色绢面的窄袖襦裙,看上去就像富户人家的女儿,顶多气质不凡,可郡守府现在基本聚集了刘远手下最得用的谋士,未来的治国jīng英,守卫自然非常森严,轻易也不可能放人进去。
这种情形下无须刘桢说话,她身旁的桂香便道:“这位是豫王女,奉小君之命前来查看新朝大典一gān事宜,还请让行。”
听了这番话,那两名兵士也不肯松口,言道须得容他们入内禀报再说。
桂香很不高兴,放在几天前,这咸阳城里还没有一处地方是刘桢去不得的,虽说咸阳郡守是房羽,可咸阳上下的官员都知道,刘桢手里同样也有决策权,这使得她在咸阳城的地位十分超然,从前她跟着刘桢每隔几日就要来一回郡守府,进进出出也是习惯了,从未遭遇这种情况。
她不由看了刘桢一眼,后者抄着手,神色平静,似乎并无不悦之意。
少顷,禀报的那名兵士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房羽。
“王女恕罪,还请随我入内!”他显然跑得有点急,脸上还微微冒汗。
刘桢颔首,那名兵士脸色有点惶恐,生怕她怪罪,刘桢道:“你忠于职守,值得称许,并无不妥失礼之处。”
对方连连拱手,唯唯应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房羽将刘桢领了进去,韩氏与桂香等人则跟在后面。
“那些人不是郡守府的守卫,否则不会不认得你。宋先生奉陛下之命接掌咸阳,陛下又还没到,他们也不能跑到咸阳宫里去做事,只能先将郡守府借调,门口那些人都是宋先生带来的,还请王女莫要怪罪!”房羽连连苦笑,告罪的同时也撇清责任,而且从他的话里行间,刘桢也听得出一点微妙的不满。
这也难怪,待了三年的地方被人反客为主,任谁都不会高兴。
不单是桂香她们难以适应这种变化,就连房羽也并不见得如何适应良好,只是他更加聪明,所以没有表露得太过明显。
刘桢安慰他:“等陛下来就好了!”
“是啊!”房羽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二人进了正堂,那里已经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因为争论激烈,工作时间持久,许多人的头冠或头巾都歪掉了,撸袖子争吵的有之,伏案埋头写作的也不在少数。
刘桢一进去,迎来了片刻的安静。
宋谐揉揉额头,起身行礼:“见过王女。”
他这一带头,其他人自然也都陆陆续续跟着起身行礼。
刘桢扫了一眼,安正不在。
然后房羽的位置被挤到最后面去了,泯然众人矣。
在场的熟人不少,有孟行,还有当初刘远在颍川郡起家时跟随的人,以及一些咸阳城的官吏;陌生的面孔也不少,许多都是后来刘远在宛县和定陶的时候过去投奔他的,刘桢不认识。
刘桢也回了一礼:“诸位不必多礼。”
出于礼节,宋谐将上首的位置让出来,他本以为刘桢会推辞,但刘桢并没有,她只说了一声“有劳宋先生”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