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朝暮又回到了薛府。
她这次没有看到父亲和嫂嫂。
梦里没有骇人的鲜血,她站在假山后,听到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贺纯站在假山后面:“你犯糊涂了?她看到了咱们俩,她不死就是祸患!”
另有一人不忍心地说:“她只是个姑娘。”
贺纯冷哼:“刚才死的那个也是个姑娘,比她大不了多少,怎么没见你怜香惜玉?”
“那是迫不得已,她不是非死不可,何必再多沾一条人命?”
“张瑞泽?”贺纯斜眼看过来,“你该不是看上她了吧?”
薛道安哽咽着缩在假山下:“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张瑞泽瞧着她,叹息道:“她不敢把我们捅出去,说出去她自己也没活路,留她在薛府,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若是主子怪罪起来?”
张瑞泽扶起薛道安:“我一人承担。”
贺纯收起匕首,转身往外走:“你要英雄救美,兄弟也不拦着你,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可想明白,来日小心死在她手上。”
张瑞泽从怀里摸出一方锦帕,薛道安颤颤巍巍地接过来:“我。。。。。。我不会。。。。。。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张瑞泽笑了笑:“我信你。你是她妹妹?”
薛道安颤抖着点了点头。
张瑞泽温声说:“你是庶女?我听闻薛彻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你是最小的那个吧?”
薛道安仍旧点头,不敢说话,却挑起眼角偷偷看了他一眼。
“如果只是一念之差的话,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张瑞泽轻声说,“姑娘家的路要干干净净的,你又不是走投无路,跟我们不一样。回去吧,睡一觉,把今夜的事情都忘了。”
张瑞泽转身要离开,他走出去好远,忽然觉得衣袖被人拽住。
薛道安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你。。。。。。”
“你还有话要说?”
薛道安垂着眸,忍了半晌,才小声地问:“我以后可以去哪里找到你?”
张瑞泽展眉笑起来:“若是有事找我,送信去平昌城外的万燕山庄,只要你找,我一定来。”
梦里的身影渐渐远去,又缓缓聚合成另一个人的模样,陆怀远紧紧握住她的手,厢房里点着檀香,勉强能压下去浓重的血腥味。
他一遍遍揉着眼睛,床上都是血,她双目紧闭地躺在血泊里,逐渐没了呼吸。
陆怀远痛苦地呜咽出声,他和她额头相抵,眼泪顺着她的眉骨滑进鬓角:“阿。。。。。。阿朝,别留我一个人。。。。。。我们说好永远都不能分开。”
薛朝暮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她喘不过气,连想抬手摸一摸陆怀远的面颊都成了奢望。
她死了吗?
陆怀远把她抱在怀里,薛朝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冷下去,陆怀远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她,云销端着粥跪在他面前:
“公子,您不吃也不喝,怎么受得住啊。。。。。。”
陆怀远像是没听见,他神色茫然:“大夫来了吗?”
云销咬牙叩首:“公子!夫人她已经——公子!”
陆怀远喉结滚动,他眼中一点点蔓延上血色,轻轻把薛朝暮放平,不管不顾地提刀冲了出去。
邓遥挡在他身前:“怀远!张承瑞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