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他拿万民生死来做赌注,就不是圣主明君,长姐!是皇上。。。。。。是他指使你买官卖官,你收受的贿赂都进了皇上的私库,你扶持的官员真正效忠的是皇上,贺纯、肖恪都是这样!”
薛陵春没想到她能查到这个地步:“阿朝,这些不是你一个闺阁女儿该操心的事。”
“长姐以身赴局,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深宫妃,也没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薛朝暮定定地看着她,“长姐,为什么?今日薛家得以保全,来日呢?长姐要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家被赶尽杀绝吗?”
“为什么?”
两行清泪从薛陵春脸上滑落,她笑了笑,窗外冷宫景色凄清,她在这里被囚禁了半年,死气沉沉的红砖朱瓦困住她。
可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冷宫。
那时她姑母在宫为妃,她是薛家嫡长女,妹妹们尚且年幼,她就总被父亲派来宫里陪着姑母。
她命中注定要被锁在深宫中。
等她及笄后就要指婚给未来的太子,自己的妹妹则要嫁给皇家宗室子。
这似乎是她们薛家姑娘逃不脱的命运,除了阿朝,和陆家的婚约让她这辈子不用受困于牢笼,薛陵春羡慕她,却不嫉妒她。
阿朝身上承载着她触不可及的自由。
薛陵春知道父亲和姑母的难处,她不会恨,却也会难过。
她见过当今皇上的两位皇子,未来的太子会在这两人之间选出,薛陵春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谁,但她清楚地明白,这两位骄矜高傲的皇室贵胄。
她一个也不喜欢。
他们瞧不上她的端庄持重,她也看不惯他们的放纵荒诞。
可她没得选,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薛府的骄傲,婚嫁之事她身不由己。
她越难过,就越想把失去的补偿在妹妹的身上。
不知不觉间,薛陵春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一处破败的宫殿前,这里枯草连片,窗子都破烂漏风,连一个侍奉的宫人都没有。
这里坐落在皇城之中,却和金碧辉煌的皇城格格不入。
冷宫。
薛陵春好奇地爬上宫墙边的树上,想看一看冷宫里住着什么人,这人也会像宫中众人那样端着架子吗?
他又会不会笑?会不会愿意听她说一说自己的烦心事?
枝叶被一双纤细的手拨开,薛陵春愣住神,目光落在枯井边的一抹黑色身影上,久久没挪开眼睛。
竟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公子?
他一个人坐在枯井边,瘦削的身形像是被风一吹就要倒,衣服上缝着补丁,头发却梳得端正,一根白布条系在发间,格外刺目。
那位公子像是察觉到这边有人,茫然地往这边看过来,薛陵春立刻缩回枝叶之后,偷看实在不是世家女儿该有的行为,她心里祈祷着那位公子没看到她。
可下一刻,清亮的声音就在下方响起,那公子隔着宫墙,仰头看着他,脸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提防和冷漠。
“你是谁?”
薛陵春小心地探出头,看着他,想了想,反问道:“你是谁?”
那公子似是觉得好笑:“你来看我,却不知道我是谁?”
“正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才觉得好奇,多看了几眼,我可没偷看,你不要乱说。”薛陵春捏着树叶,狡辩道。
那公子愣了愣,似乎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她的意思,低笑两声:“对啊,知道我是谁,你怎么还会留在这里,你是哪家的姑娘,不认得路才走到这里的吧?”
薛陵春露出半张脸,眨着眼睛打量他:“我——你怎么随便问姑娘家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司奴。我——”
公子自嘲地笑着,“我是皇上第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