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朝暮想了这许多日,既然陆怀远是因为南方世家大族设局被套住,薛家就是这局棋中的弃子,他们一计不成,没能阻挡住陆怀远清田的步伐。
薛家这步棋已经废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杀了她。
除非这件事情一开始,就不是冲着陆怀远和太傅去的。
而是冲着陆怀远和薛家去的。
陆怀远背后已经有了太傅和镇北侯做靠山,再多一个薛家,他就如虎添翼。
这件事情横空而出,若是惩办了薛家,再杀了薛二,两家婚约没了,一定会就此事结仇。
若是陆怀远不惩治薛家,太傅就不能顺理成章地把清田这等重事交到陆怀远手上。
陆怀远再有本事,也是个五品官,陆修在外领兵生死不定,陆家就翻不了天。
贺纯背后的主子,忌惮的是陆家的势力和薛家的名望,布这样一盘棋,把局势搅乱,实际上就是为了压制陆薛两家。
京城之内,到底谁会这么做?
谁和陆薛两家水火不容呢?
“你!”贺纯喉咙里一阵腥甜涌上来,他捂住心口,战栗地倒在地上。
黑色的血把杂草浸透,贺纯绷直身子挣扎了两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等张口,就猝然断了气。
狱卒慌忙走上来,他探了贺纯的鼻息,跌坐在地上:“死。。。。。。死了。”
牢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不消片刻,陆怀远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他左脸上有几道清晰的指印,刚才那声清脆的响声正是落在他脸上的掌掴。
陆怀远探过贺纯的鼻息,用刀柄把杂草拨开,拿起贺纯方才喝过的酒壶,盯了半晌:“这酒是谁送来的?”
“是,是他自己要的。”那狱卒慌乱道,“他明天就上断头台了,也不要大鱼大肉饱餐一顿,就说要喝酒。”
陆怀远左半边脸如火烧,他把酒壶扔进狱卒怀里:“去查,这里面下了毒。”
那狱卒忙不迭捧着酒壶跑了出去,陆怀远用脚尖把贺纯的身子拨正,他脖颈还渗着血,陆怀远微微蹙眉,但并没多问。
他抬手帮薛朝暮理正斗篷:“吓着了?”
薛朝暮把匕首藏回袖子里,她动作隐在斗篷之下,缓缓摇摇头:“没有,他明天就要死了,谁要杀他?”
陆怀远缓缓舒出一口气,破窗外风急雨骤,宣泄似的在天地间猖獗不歇。
“他消息得的太快,上次抓他就是这样,这刑部。”陆怀远目光聚成一线,“不干净。有人看到我们来这里,怕他说出什么,赶在我们来之前给他送了这壶夺命酒。”
陆怀远又回头看一眼贺纯,他似乎心有不甘,长刀被猛地插回鞘中,几个呼吸后,轻轻握住薛朝暮的手腕,往牢房外去。
“回家吧。”
薛朝暮被他牵着往前走两步,她认真想了想,叫住陆怀远:“陆怀远。”
她很少叫陆怀远的名字,陆怀远闻言身子一僵,顿下脚步。
薛朝暮鬼使神差地扯住他的衣袖:“你们家可有和谁结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