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见证!尊敬的山部老祖母,我们坐着长船而来,行过漫长的海岸与波涛,从不贪求各部的领地与财物。我们遇到你们,与失散千年的兄弟重逢,并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有发自内心的兄弟情谊!…”
萨满的大帐篷中点着篝火,火苗不大的燃烧着。淡淡的松枝青烟,从火上飘起,沿着烟道飘向天空。天空是夕阳的红幕,笼罩着不远处高耸的神山,也笼罩着山谷中的温泉与帐幕。这是科杰尔缅山部古老的家园,也是他们最根本的冬营地。
在这科捷尔缅人的苍天、神山、领地与营帐中,探索队长祖瓦罗面露真诚,望着近在咫尺的老祖母姆鹿山母,坦诚讲述着自己的来意。
“至高的太阳主神庇佑着我们!神启的贤者陛下指引着我们!我们之所以航行了两年,用二十艘长船接力远航,不远两万里来到这里…正是遵从贤者陛下的启迪,要与预言中遥远西方的兄弟们,贸易东海部族亟需的各种货物!…而我们最需要的,则是四足的骑兽、四足的耕兽、种植的种子、还有各种工匠与医祭司…”
“嗯?先祖见证!你们是蒙受大萨满的预言而来?你们有二十艘长船的勇士,航行了足足两年?!”
闻言,老祖母姆鹿山母眼神一厉,脸上明显有些惊疑。她没有在意对方想要交易的货物,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细节。
无论是什么大萨满的准确预言,还是那种惊人的船队规模,都完全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料,让她一时间难以置信!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支海部的背后,一定有一位具有法力、通晓鬼神的部族大萨满,还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大部落!…而若是如此,那她之前联姻吞并海部的计划,可就得完全修改了…
“先祖见证!在神山与苍天下,一切的谎言,都会化作死亡的灾厄,永远的埋葬在冰冷的白雪中!…来自海部的头人,你可敢向神山与苍天起誓?…”
老祖母眯起眼睛,盯着探索队长祖瓦罗的表情。对方却诚恳的点头肯定,一脸的狂热与虔诚!
“正是!我向神山、苍天与主神起誓!…贤者陛下的预言中,明确的提到了西方的海图与海路,提到了沿途的大致情形!那些主神启迪的预言,都在漫长的航行中先后应验…无论是极北海岸、先祖岛链、还是这一处冰雪半岛,都在神圣的预言中!…主神庇佑我们!!”
祖瓦罗握住脖颈间的太阳护符,当着老祖母的面前,虔诚的祈祷了一会。随后,他看向老祖母,带着期望的眼神,希望获得更多的消息。
“尊敬的老祖母!我刚刚才从姆犬队长的口中,知晓了预言中重要的四足骑兽,姆里,马!…您是山部见闻最多、传承也最多的萨满酋长,能否指引我们,获得这种能载人奔行的珍贵骑兽呢?…”
“嗯…你们想要姆里,马?…嗯…我确实可以帮助到你们,这并不难…”
老祖母姆鹿山母微微垂首,握住鹿骨的法杖,又往篝火中放了一把香味奇特的苔藓。很快,令人放松的香气就在帐篷中弥散开来,让帐中的众人都忍不住面露真心的笑容,仿佛一下子亲近了许多。接着,老祖母面带微笑,拿出一个珍藏的鹿胃水袋,小心打开之后,先让狩猎队长姆犬喝了一口,又递给探索队长祖瓦罗。
“来,海部的头人,仁鹿祝福着你!这是最珍贵的鹿胎鹿巴,是用鹿胎的粉末与驯鹿的心血,在冰雪中酿成的血酒,有着治愈一切伤病的神效!…”
“这是真正的鹿宝,是仁鹿最珍贵的恩赐!有许多部族的贵人曾向我请求,但我都没有给他们…因为,先祖见证!只有最尊贵的客人到来,才有资格喝上几口,获得仁鹿的古老祝福!而你,海部的头人,正是我们温泉山部最尊贵的客人啊!…”
老祖母姆鹿山母慈祥的笑着,注视着接过水袋的探索队长祖瓦罗。祖瓦罗抿了抿嘴,看着水袋中那暗红的血色,嗅着那令人舒爽的甜腻酥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
“海部的头人,请喝吧!…”
“”
探索队长祖瓦罗本能的留着口水,理智却让他额头冒汗。
他看了眼旁边的狩猎队长姆犬。对方喝了那口鹿胎血酒,脸庞都瞬间变成了红色,眼中也熠熠生辉。他又小心瞧了瞧慈祥的老祖母,对方正笑着握住鹿骨的法杖,而那锐利的鹿骨尖头,似乎正有意无意的对着他。而营帐中的角落里,两名沉默的部族猎手,都握住了腰间的石刀,身体微微前倾,就像随时能暴起噬人的雪狼!
“主神庇佑!这些大海西岸的冰冷部族,可真是和大海东岸的淳朴部族,截然不同啊!喝下这袋血酒,那恐怕就和喝下联盟祭司们的刀水一样,任人宰割了…”
探索队长祖瓦罗垂下眼眸,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起武士队长石坚的话,第一次对孤身前来的冒险,有了某种后悔。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了选择,只能神情僵硬地缓缓举起水袋,让甜腻的酥香越靠越近,最后滑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