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五台机器就如同五具金属尸体,栽倒在了地上,葛士旗挺意外只剩半条命的祁笑添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他手上夺取两台机器的控制权,和萧云霄给的情报不太一样呢。
萧云霄不是说他的系统已经中了病毒,运行速度大不如前了么?
“真不错。”葛士旗眯起眼睛,给祁笑添鼓掌,步宴晨和锦衣也心有余悸地看向祁笑添,他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提着一口气和葛士旗对峙,葛士旗对似乎看出了祁笑添的外强中干,并不急着出手。
“你的血快流干了,祁笑添,萧云霄告诉我你用宁长远设计的源代码替换了他给你安装的初始代码,产生了一种类似情感的病毒,是不是这种病毒让你自己误以为自己成为了真正的人类?”葛士旗问祁笑添道。
“锦衣,别让他拖延时间。”步宴晨给锦衣使了一个颜色,让她主动对葛士旗发动进攻,这里就是医院,只要能把祁笑添安全带出这里,一定有办法迅速治疗祁笑添的伤势。
锦衣点了点头,马上举枪对准葛士旗,葛士旗依旧喋喋不休道:“哈哈哈,祁笑添,太可笑了,你知不知道联合国在十年以后会颁布一道发令专门来定义‘人类’,内容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说除脑部以外97%以上部件为义体的人依旧可以被定义为人类,但是人脑如果为义体,则不被定义为人类!你觉得讽刺吗?我葛士旗是人,而你祁笑添不是,你永远不会被认可是一个人类!哈哈哈。”
葛士旗依靠灵活的走位,一次次躲开锦衣的攻击,步宴晨看向祁笑添,问他能不能像控制那些机器一样,控制葛士旗。
“噗!”祁笑添吐了一口血,眼神逐渐委顿下来,对步宴晨说:“控制这具义体的,是人脑。他只有3%的人体组织,一个器官,而那个器官,就是大脑。”
怪不得那家伙会这么说,原来他身上还保留了属于人类的器官!
“你别被他的话影响。”步宴晨替祁笑添捂住伤口。
祁笑添已经站不住,即便靠着步宴晨,也只能勉强支撑身体,和那颗洞穿他身体的子弹比起来,葛士旗刚才的一番话,显然更为诛心,因为祁笑添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他一直都明白着却又故意忽视着的事实。
“先带他走。”锦衣的手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她抽出了身上的短刀,准备和葛士旗进行近身厮杀,但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哪怕锦衣的战斗经验再丰富,也不可能抗衡一部机器。
“锦衣!”
“他还有大脑,就有软肋,我未必会输,你先走!”锦衣眼神一凝准备飞身上前的时候,步宴晨看着智能手表屏幕显示的地图上,几个逐渐接近的小红点对,着对手表大喊一声:“向世阳,还没到吗?!”
“碰!”她的话音刚落,密室入口处就跳下来三个头戴防护面罩,手持半自动步枪的男人,三个男人只扫了现场一眼,枪口纷纷锁定葛士旗,子弹像不要钱似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葛士旗依靠敏捷的机械义肢,迅速倒悬着身子爬到密室顶部,然后弃车保帅,丢下一大堆被子弹射程筛子的义肢,只留正常人躯干大小的蜘蛛型义肢驮着他的头钻进了狭小的通风管道。
“哈哈哈,步宴晨,祁笑添,就算你们能逃出这里,也逃不出新加坡,只要二号融合成功,萧云霄一定会抹杀你们,沈沐也保不住你们!”他狂妄的话语在密室回荡。
“向世阳,快帮我把祁笑添救出去,他受了枪伤,把他带走,不要在这家医院进行治疗!”步宴晨没顾得上反驳葛士旗,马上组织善后事宜。
“锦衣,马上联系我们Destiny在新加坡自己的医生!”
“好。”
“另外两个人,把魏锋的尸体带走!把那些义肢拆了,只带走躯干就好。”
步宴晨带着一行众人,几乎是从杭氏脑科医院仓皇逃跑,好在回到地面以后,医院里面除了保安之外没有遇到其他麻烦,只是她们从杭氏脑科医院出来的时候,警车的警笛声已经由远及近传来。
祁笑添在车里躺在步宴晨的膝盖上,面色像被榨干了水的白色毛巾,腹部的血还在弥漫。
“冷。”他的手那么凉,嘴唇那么紫,身子不住的颤抖,副驾驶的人说他撑不了多久了。
“开快点,向世阳。”步宴晨握着祁笑添的手,不断催促着开车的向世阳,尽管向世阳已经开得很快。
“跟我说说话。”祁笑添呢喃着说,他没有太过痛苦的表情,只是睁着眼睛,死死的看着步宴晨,好像要在最后的时间里,把步宴晨装进他的世界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坚持住,祁笑添。”
车窗外一道惊雷划破天际,震得整座城市隆隆作响,闪电明亮的光,衬的祁笑添毫无血色的脸,那样狰狞,他的眸子,定格在步宴晨的脸上,表情缓缓变化,露出无法压抑、掩饰的悲怆。
他从没有这么生动的表情,步宴晨记忆中的他,依稀还是冷淡至极,哪怕他说自己有了感情,但从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那么深的眷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开枪的,祁笑添,对不起。”步宴晨红着眼框,紧紧捂着他腹部的伤口,对祁笑添说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他在她耳边开得那一枪吓的。
“你应该开枪,我是个AI,你不知道我会做什么,你不了解我的思维方式,就像我以前不明白人类的情感。但现在,我懂了,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好快乐,好有憧憬,明亮光明,我看见你,就像看见全世界在我的眼前。”
“你会一直保护我对吗?和以前一样在我的身边。”步宴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泪眼婆娑的问他道。
祁笑添苦涩的笑了笑,眼睛直直的看着步宴晨,说:“其实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欢你还是恨你,遇见你之前我没有觉得自己的命运有多可悲,哪怕活在海底的淤泥里,我都认命的觉得生活就是那样的,一次次的被电击,被抽组织液,一次次的手术,一次次的试验,我没有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命运。直到你出现,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可能,温暖的,很想信赖的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它就像一只伸进海底的手,把我拉出淤泥,拉出海面,让我呼吸新鲜的空气,我以为只要我明白那只手是什么,它就会永远托着我,浮在海面上。可是当我明白了以后,那只手就消失了,我在海面死命的挣扎,我好害怕自己再沉下去,沉回海底,不是因为海底比以前可怕了,而是因为我见过了海面。”
“那只手不会消失的,我会一直托着你。”步宴晨流着眼泪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