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长时间没有拿图册给工部指导了。”
“没有。”
“当真没有。”
“没有。”
“不如请杭妃娘娘画上几幅?”
“没有。”
“那请……”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为什么?”
“不需要了,现在大明朝已经迈入正道,无需那些奇淫巧技了。”
“那些……奇淫巧计确实可以为百姓谋生计,为朝廷造福万民呀!”
“这话你跟那些打着孔老二口号说事的人说去。”
身为儒学国家的皇帝,居然对孔老二如此不敬,哦哦,说错了重来。身为皇帝,理应尊孔敬孔,怎么能对孔圣这么无礼呢?
“陛下慎言。”高谷有些不愿意了。
“之前朕说要惩治孔府为害乡里是提反对意见的也有你一号吧?”朱祁钰似乎要借这个机会清算旧账。
“这……”高谷知道这次想要拿到图册研究的愿望又泡汤了。
景泰皇帝一直对衍圣公一脉的态度不是很友好,而景泰朝以来锦衣卫每年总能揪几个衍圣公府邸犯错的事情,还会翻出之前的旧账说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当然是不了了之了,不然怎么办?把衍圣公给抓了法办?
当年辽人、女真人、蒙古人在中原大地上轮流实施统治时都没有干过的事情,咱们汉人怎么能干得出来。真把衍圣公给抓了,可不得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了。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每次朱祁钰想要借机发难收拾孔府时都会遭来群臣的坚决反对,这会皇帝说什么都没用,甚至于锦衣卫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支持皇帝办差。
一连几次没有达到目的,孔府也收到消息放低了姿态,先是一些庶出子弟被外放了出来,然后大量田地被售卖给了佃农和商贾,孔府留下的财力也就是维持嫡系一脉过个富家翁的日子而已。
“其实《鲁班秘录》呢……”朱祁钰见高谷有放弃的打算,突然又重新提起了话题,吊足了高谷的胃口。
“朕没看过。”一句话,高谷有了暴走的冲动,强忍着要脑梗的劲头晃了晃身子没有倒下。
“不过朕有见过其他的书籍,讲的就是百工。所以这些工具、武器朕确实是仿了他人的。”早知道你这个皇帝就没什么本事,一定是偷了别人的师。高谷再次燃起了希望。
“陛下,那书……”
“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是被太妃给烧了吧!”虽然是皇子,看杂书一样会被母亲教育,这个说法是可以接受的。
“那陛下还记得有哪些吗?”高谷试探性问题道。
“还记得哪些?总要有事情发生了我才能想起来,比如现在我在宫里常想的是床榻不够软,就比如宫里的春凳、合欢椅,就太生硬了,朕的爱妃们都觉得不舒服。”
没脸听下去了,高谷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又觉得非常失礼,只能躬身向朱祁钰行礼请辞。
“成,那高卿先去忙吧,朕没什么事情了。”
看着高谷那种愤然离去的架势,朱祁钰想想好笑冲着高谷背影说道:“什么时候支持清查孔府的旧账了,也许朕就想起来了哟~”
一个趔趄,高谷差点被自己没跟上的步子给绊倒。
其实对于孔府的打击也没有那么大必要,衍圣公是否存在又或者由谁来担任并不重要,朱祁钰要的就是一个天下没有特例的环境,大有点“除我之外,没有真神”那种意思。
天下人不怕贫,不怕富,唯怕不均。皇亲勋贵因为祖辈拿命为子孙后代拼出了个前程,凭什么你一个普通人家想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努力赶超人家用血用命拼出来的家业?
又凭什么认为几代人认真经营的财富、人脉能够为你一朝打破?
但是孔府是个例外,这一户人家无论在哪个朝代都吃得开。一旦有一股新生势力出来了这一户人家中安排一个分支凑上去就能延续家业,比任何一代的皇亲还要尊贵,这又凭什么?
就凭那个老娘在年轻时跟人野合生下来的孽种被后世封建王朝拿来尊为圣人吗?呵呵~
凭什么,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