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潜呆呆的盯着靠在墙边的人,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一个“熟人”。
他握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手上又是那本熟悉的笔记本。
许是迟潜盯得久了。
陈槐安侧过头,慢吞吞的抬眼盯着他看,一双狭长的眼睛又黑又沉。
“你挡到我的光了。”
“哦,对不起。”
他很快道歉,然后慢慢挪到了一边。
“光线太亮了,对眼睛不好。”迟潜忍不住提醒他。
陈槐安停下笔,迟潜注意到他有一双非常苍白的手,青筋暴起,根根分明,看起来很干净,不像是会不洗手的样子。
他就只是默默盯着迟潜看,也不说话,漆黑的眼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迟潜站着捏了捏手,唇抿的很紧,心里莫名有几分不舒服。
他是不是觉得他话很多,打扰到他了。
迟潜垂下眼。
明明自己只是好心提醒他。
他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一张小脸立刻淡下来,说:“我就在这蹲会儿,不会吵到你。”
迟潜说完也不管陈槐安什么反应,自顾自蹲下来,腿一收,抱着胳膊,仰着头看天空,一动也不动。
微风轻轻吹着。
阳光只能晒到窄道的一半,迟潜坐在暗处,陈槐安坐在光里,两个人隔着五米远,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陈槐安几不可察皱了皱眉。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没有自行车的锈味,衣服是他用肥皂仔细浸泡过的,闻起来是一种淡淡的柠檬香,剩余一点锈味,是他在这里晒了很久的太阳。
有几条飞鸟从天空中间掠过,孤零零的,迟潜没有看进去。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他为什么突然不写了?
迟潜有点在意。
他发现,自己很难看懂这个大哥哥的性格,他和院里所有的小孩都截然不同,他们是外放的,他不是,他像是一束小型光粒,太阳一出来,就立刻隐匿不见了。
迟潜对他充满好奇。
这种好奇,就像是他看天上的鸟一样。
不包括观鸟区的话,如果一个人从早蹲到晚,一天可以从天上看到二十到二百只鸟。
它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还有多少路,累不累,路上是否有同伴,同伴是在什么地方和它们分别的,分别的时候伤不伤心,路过海的时候怎么样,路过山的时候又怎样。
他每天都在想。
陈槐安却没有给他多少在意的机会,他苍白的手指把笔记本的页面一扣,很快站起身从迟潜的面前走了。
他的皮肤近乎苍白,没有了阳光,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晃了下眼。
迟潜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果然,只有在暗处才能找到他。
那之后,迟潜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话。
他就说吧,他和飞鸟是一样的,都不会说话,一身的谜,惹人探究。
星期六,黎潮汐带着迟潜去了一趟一号大街,路过上次那家面包店,迟潜拉着她要走,黎潮汐没动,她摸摸他的头,问:“小潜,你不是很喜欢吃面包吗?”
迟潜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