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荏原本总是责备自己,她本以为几年独处,她已经放下一切,可以坦然面对闻予知的。
可惜,数不清的日夜,她内心的自我建设,在洗手间见到闻予知那一刻崩塌。
或者说,从她回京州,关于闻予知的信息充斥着她的生活时,她内心好不容易搭建的防线就已经开始倒退。
她骂自己没出息,可她拿自己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晚,她从醉酒的闻予知口中听见的,不只是熟悉的话,更将她拉回她们初次见面的开端。
她休几天病假回来,班里来了个仙女,美得秦淮荏想一直看,怎么有人那么好看?好像和周围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大家都只敢远观,只有她热情主动问候,换来的是漠视和敌意。
那算是奠定了她们走向水火难容的基调吧?
时间过去那么久,秦淮荏从没听闻予知提起过,她以为闻予知不记得了,只有她小肚鸡肠地记仇。
她也不想否认,她就是锱铢必较,她甚至有仇必报。
所以,再提及当年,秦淮荏心里仍然不爽,她不知喝醉的人玩得哪一出。
她半晌没做声,等待着下文,但闻予知没等到她的回应,也没了后续,改口说打扰她睡觉很抱歉。
秦淮荏还是没说话,闻予知自说自话,说她今晚本不想出来的,但有人过生日非要她出来,她睡不着就出来了……
末了,自言自语很久的闻予知低声呢喃:“你还在吗?”
秦淮荏无言,她不在还能消失?
闻予知嘀咕:“你睡着了吗?”
那她直接睡吧,秦淮荏懒得说话,谁知道闻予知想一出是一出,这又是哪一出?
闻予知叽叽咕咕,被风吹得零碎,秦淮荏听不清个数,她干脆手机免提放到旁边,她趴在床上,不一会打了呵欠,闻氏念经,听着倒挺催眠的。
最后闻予知深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大了些,委屈又难过地问她:“阿荏,就真的不可以吗?”
可以什么啊?秦淮荏闭着眼睛。
“重新认识,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都不行吗?”闻予知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遍,秦淮荏默默回答:“行行行,别絮叨了。”
可惜,秦淮荏没说出口,闻予知在那头兀自陷入懊悔悲戚的情绪里,碎碎念着什么。
秦淮荏犯困,迷迷糊糊中,听闻予知说初见:“你不知道,我早就见过你了,早在你主动和我打招呼时,那是一个初春……”
红白相间的教学楼,坐落在森林花园中,冰雪早已消融,等不及的花儿抵挡寒意开始绽放。
风裹挟着春天的芳香,席卷校园里每一个角落。
放学铃声敲响,落日斜斜地挂在天边。
所有学生都逃离牢笼似的冲出校园,闻予知等校园安静,她让其他人在外等着,独自进入校园。
那时闻予知正在休学,还没想好去哪里复学,有时间就来到京州市的每所高中看看。
她被空气中弥漫的桃花香所吸引,她一路循着,走到桃花深处,见到了秦淮荏。
那时的秦淮荏穿着蓝白色校服,扎马尾辫,她坐在花丛中,借着余晖正在背书。
她习惯出声读一遍再闭上眼睛复诵,她的记忆力不错,第一遍背诵偶有磕绊,但不会错。
等第二遍,秦淮荏就能流利地背诵全文了。
从语文到英语,从政治再到历史,似乎所有需要背诵的,她都要在花园里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