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从憋闷了几日的云层落下。薄云似乎也被融化了一样,朦胧笼罩着平沙皇城。
小院柳色如茵,碧草沁芳,窗前停了两只彩色小雀儿,歪着脑袋梳理着翠羽,又被屋内传来的声音惊得扑翅飞起。
裴云黎被按倒在床上,嘴中咬着帕子,面目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瞳仿佛要撕裂一般,被萧七他们紧紧按着的手臂泛起了青筋,可见承受了多大的痛苦。m。
月澜小心地将最后一针落入穴中,看着他痛苦地挣扎着,无声轻叹。
“阿黎,再忍忍,熬过这一关,或许你就能恢复了……”
裴云黎说不了话,他只能用充盈着眼泪和血丝的眼眸看着他,绝望中又升起了一丝微光。
沈菀没有进去,她就守在院子外面,冰凉的雨丝黏着她的发梢,素色的薄裙沾染了阶上的落花,虽不语,那冷凝的面容却不难看出焦躁不安。
卫辞站在她身后,大半身子帮她挡住了落下的雨丝,他紧握着她的手,不必多说什么。
姜不弃从不远处跑来,手里还攥着半根糖葫芦。
他撞入沈菀怀中,天真无邪地问:“娘亲,阿黎哥哥呢?玉爹爹给我买了糖葫芦,我想跟阿黎哥哥一起吃!”
沈菀看了一眼随他身后走来的玉无殇,伸手摸了摸姜不弃的脑袋,声音微凉。
“阿黎哥哥在治病,七七再等等好不好?”
姜不弃懵懵懂懂地点头,“好啊,那我就等阿黎哥哥好了再给他。”
他也守在了门外,没有吵闹,也没有喊累,只是偶尔看着被雨丝打湿的糖葫芦,秀气的眉毛皱起,又背过身去,将糖葫芦挡得严严实实。
玉无殇低声道:“别太担心了,月澜医术不凡,还有云景帮忙,阿黎扛得过去的。”
血罂粟难解,但短时间内也不会要了人的命,不过会折磨人的意志和肉体罢了。
这段时日月澜试了诸多方法,前几次都失败了,虽然这对裴云黎来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却要承受一遍又一遍的折磨。
沈菀动了动僵硬的手,“阿黎不该受这么多苦的。”
卫辞拂开她鬓角的碎发,低沉的声音不难听出温柔。
“他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苍白的唇动了动,沈菀似是想说什么,又被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十一冒雨而来,神色凝重。
“主子,郡主,皇宫那边有异。”
裴云黎被带出宫后,乾元殿便由沉舟他们守着。程太后他们为了避嫌,已有多日未曾去打扰。至于朝臣皆知裴云黎遇刺,在殿内养伤,更不会拿琐碎的政务去烦扰王上。
但偏巧今日,程太后以探病为由,欲入乾元殿,虽有沉舟他们拦着,但是这明显已经打草惊蛇了。
沈菀眼眸一眯,“太后为何突然要去看阿黎?”
十一摇头表示不知,又道:“不过,今早宗将军进宫了。”
沈菀偏头和卫辞对视了一眼,看来是沈菀那一嗓子起作用了,让宗炎在宗府经历了大劫之后,便迫不及待进宫去质问程太后。
卫辞让十一带着人先守住乾元殿,又偏头问玉无殇:“昨夜你们查得如何?”
玉无殇道:“那宅子里确实有不少私兵和兵器,但是数量极大,我们怕打草惊蛇,未曾动手,不过已经派人死守,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收到消息。”
卫辞颔首。
现在裴云黎尚未恢复,他们还不能把握主动权,但也不能太过被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