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本就处在恐惧中,听他这似是而非的话,更是吓得差点心跳骤停。
她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小舅舅,你什么意思?我要跟你说什么?”
卫辞眸色深了几分。
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满脸写着心虚。
让人开口的方式,卫大人有成千上百种,偏偏没有一种能用在沈菀身上。
大概是他的目光过于吓人,沈菀的脸色白得泛青,眼角溢出了点点泪花,不知是困了,还是哭了。
“小舅舅,我有点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卫辞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抗拒?
他稍稍后退了小半步,将那支原本要送给她的玉簪放回袖中,沉静无声地点了点头。
这一夜,沈菀辗转难眠。
烛心燃尽,屋内昏暗无光,紫檀桌上的香炉还燃着屡屡安神香,窗外隐隐传来几声虫鸣,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屋上檐瓦。
她抱臂坐在窗台下,单薄的中衣下,肌肤更透着一股冰冷的苍白。凌乱的墨发缠成了结,如她心中未解的愁绪与恐惧。
若说之前有多幸运,如今便有多倒霉。
从卫辞那里脱身失败,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玉无殇。
沈菀咬破了下唇,眼眶湿红,指尖泛青。
不能坐以待毙!
玉无殇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她必须赶在卫辞知晓一切之前,把这些秘密圆满地掩盖过去。
一声鸡鸣响起,晓光穿户,沈菀猝然起身,单薄的背影决绝如奔赴刑场。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直至天明时分,窗外的雨声惊扰了桌前沉思的人。
卫辞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夜未睡,双眸仍炯炯如炬,仿佛要将面前的纸页盯穿了一般。
这是他之前让十一所查的沈菀的过往,没有任何问题,更不可能与玉无殇有交集。
他也曾怀疑,二人是否在陵州见过面,可十一带回来的消息毫无疑点,便就此搁置。
若非昨夜沈菀与玉无殇碰面,或许卫辞都不会再想起这些事。
玉无殇脾气古怪,心思难测,卫辞真正怀疑的,是沈菀。
她太不正常了。
哪怕她极力掩饰,却还是暴露出蛛丝马迹。
卫辞不想怀疑她,所以只能将此事彻查到底。
吩咐十一再跑一趟陵州,卫辞便沐浴更衣,准备上朝。
临走前见沈菀的房门紧闭,卫辞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撑着伞朝外走去。
这场雨来得有些急,遥远的天际乌云密布,暗沉沉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院内的花草不堪雨水的冲击,在风雨中俯仰着柔弱的身躯。
许是雨声助眠,青竹气得有些迟,打着呵欠前来敲沈菀的房门,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青竹吓得推门一看,屋内果真没了沈菀的身影,就在她准备喊人的时候,却发现了沈菀留在桌上的字条。
雨天路滑,街上也少有行人,雨滴在油纸伞上绽开了水花,湿了沈菀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