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雨丝飘拂,这座塞北之外的城池,似乎也有了几分江南朦胧的美意。
只是皇城的百姓却无心赏雨。
哪怕身处市井,他们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这段时日皇城内乱象丛生,风起云涌,暗藏杀机。
宗炎落网,宗家的家宅、商铺、田地全都被充公,细细数来,竟是比国库还要丰盈。
宗家军被打散,昔日追随宗炎的那些大臣也都是罢官的罢官,贬谪的贬谪,整个朝堂被血洗了一番,程家也未能幸免。
“程太后不知怎么的染上了血罂粟,整日在寿阳殿里发疯,王上便以养病为由把她囚禁了起来,前几日我去瞧了一眼,啧啧,都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沈厌溪翘着二郎腿,抿了口茶,兴致勃勃地跟他们分享皇宫的八卦。
“这就叫自食恶果。”沈菀道,“当初她把阿黎害成那副模样,如今也轮到她来尝尝这种滋味了。”
程太后怕是死也想不到,她身上的血罂粟是裴云昭让人下的。
只可惜裴云昭死在了乌石山,她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沈厌溪很快将那些破事抛之脑后,喜滋滋道:“过两日我们去襄山玩吧,那儿乐子多着呢,正巧我爹这两日忙得很,没工夫管我。”
沈菀却摇着头,“恐怕不行,我们就要走了。”
沈厌溪一愣,“这么快?”
“我们也出来很久了,是该回去了。”
沈厌溪满脸写着不开心,“你们都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沈菀笑着道:“沈世子还想着玩呢?你立了大功,就算沈伯伯不逼你,估计王上也会给你赏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就有的忙了。”
沈厌溪倒吸一口冷气,显然完全没想到这茬。
裴云黎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一点,却听闻卫辞他们准备辞行。
他连龙袍都来不及换,一下朝就赶到了小院。
沈菀他们正在收拾行李,裴云黎眼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几次欲开口,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沈菀颇为无奈,“阿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裴云黎揪着衣角,眼眶微微泛着红,“菀姐姐,你们能不能……多留几日?”
他更想说的是,你们能不能不走?
但他也很清楚,这不可能。
“我们此次已经在外逗留了将近一年,是该回去了。如今你身上的血罂粟已经清理干净,平沙内政也渐渐稳固,我们也能放心了。”
裴云黎没忍住抱住了她,嗓音中藏着一丝委屈。
“菀姐姐,我想跟你们回去。”
沈菀神色微怔,心也软了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语气轻松。m。
“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撒娇?要是被你那些臣子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你呢。”
裴云黎闷闷道:“看见了就看见了,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沈菀哭笑不得,“你如今怎么跟姜不弃一个样?”
裴云黎没有说话,沈菀也收起了玩笑。
她放开他,踮着脚尖,轻轻摸了摸他的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