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被甩的消息时,陈宏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不知自己只是对方换换口味的调剂,也不知自己就像恋爱游戏里储值抽出来的卡牌,只会在特定的时刻提供点新鲜感,过后便被扔在卡包里,最后的下场是分解成素材了事;又抑或是那富二代“与各种职业男人上床”集点活动其中的一环,当然也可能是“十二星座男搜集大作战”中的一部分……总之他只是满足了某个特定条件,又恰巧长得还可以,于是得到了这段上天眷顾的露水情缘。
他花了一个月收拾心情,重新上路,疗伤期比恋爱期还要长两天,这并不多见。当然他没有去闹,毕竟他还有着身为攻的自尊,哪怕闹了还可以得到补偿费。
这位有钱的前任对时下行情很了解,没有大方赠房,也没有赠车,他暗中为陈宏的裸体分配了每日使用的价格,再自行其是地打了个折,相当于包月,最后送他的礼物一合计,摊下来恰好每天四千。
他把富二代送他的部分礼物留作纪念,另一部分则拿去变卖,折出一笔小钱准备从头再创业。
二十八岁这年,他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拜前任所赐,他见识到了所谓的上流社会,他改变了自己改变世界的想法,不再局限在“帮助他人获得健康”的济世之道上,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健身沙龙”这个定位上。
他准备开个私人健身工作室,吸收各种上流客群,政府职员成为会员,犹如买办般为他们牵线搭桥,介绍资源,跑腿办事,就像夜总会里的老鸨,区别只在于他既售卖健身服务,又组织他们联谊。
要上流!要上流才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中杀出一条生路!奈何不管陈宏如何自我催眠,现实大抵是遵循某种正常规律发展的,反复默念上流并不会让它真的就上流起来,他的健身工作室中会员寥寥,大多是这世上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云云众生,他求助于前任,前任给他介绍了几个,又生怕陈宏嘴巴不老实,到处向客人炫耀与自己的关系,导致他在交际圈子里颜面扫地,便不再搭理他。
陈宏只好自己到处出击,他找到了一份为一个政府边缘部门上集体课的教练工作,报酬很低,但能接触到“上流人士”,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于是他招来两名员工照看健身房,自己则去四处设法交际,偶尔给某几个有钱的会员上上私人教练课。
中间他调了几次会员的续会价格,导致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供求关系纷纷瓦解,会员们几乎跑个精光。期间手下的一名教练搭上了一名常来健身的小富婆,双宿双飞而去。陈宏心情极度复杂地接受了他的辞呈,并将目光投向另外几个有钱的会员……
奇怪的是,女孩子们对他并无太大兴趣,也许因为他已不再是小鲜肉的年龄了,也许因为他对女生太守规矩,从未与她们调侃开玩笑。反而麻烦的是,健身房里的gay们对他的痴迷度显得更高。
也许因为他与前任谈的那一个月的独特体验中,打造了他的另一种气质,陈宏仍然习惯性地沿用恋爱期的穿着与发型样式,可能正因为这样,招来不少对他有意的同性恋。
他不想再和男生谈恋爱,必须回到直男的世界里来,否则无法对父母交代。二十九岁生日当天,他交了一个网络上的女朋友,每天朝她倾诉自己的人生烦恼,孤独得到了排遣,苦难也得到了理解,突然一下觉得人生里有了光。
他虽然一直在做亏本买卖,却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给她好的生活,同时觉得成家立业这个说法没错,也许先成家,后立业,能对他的人生更有帮助。
本着这种冲喜式的初衷,他约自己深爱的女孩见面,结果发现对方是个男生,那男孩子习惯性地戴着假发,涂口红并化妆,使用变声器来骗网络上的直男。
男生倒是很大方敞亮,邀请他与自己上床并拍影片留念,遭到拒绝后,则拿先前陈宏传给他的私房照与影片要胁他。
这些都是陈宏应“她”的要求拍的。
陈宏彻底震惊并发现,这人是个惯犯,因为他常以网络性爱的方式,让对方自慰并拍摄影片卖给黄网赚外快。
于是陈宏把他揍了一顿,扬言报警并让他彻底删除影片。他的“爱人”恐慌并求饶,念及许多个夜晚里“她”的宽慰与陪伴,最终陈宏还是于心不忍,放过了他。
如是,人生的第二十九年犹如流金江水般奔腾而过,虽然陈宏心里很清楚时间是连续且线性的,不因生日那天的十二点钟声敲响,就产生不一样的境况。
但眼看着马上就要三十了,而事业将熄火,工作室破产清算,资产再次被变卖抵债……
面对这么一个烂摊子,他不免依旧心生慌张。
第6章
让我们再次温习一下前文:第一个搬进江湾路七号的人是郑维泽,他带着众多家当叮叮当当地艰难地挤了进房,第二天整个白天,花园里的洗衣机与烘干机被郑维泽的诸多奇装异服塞得满满的,最后罢工了事。
洗衣服洗到跳电尚属家里第一次,但张宇文对这个家无比熟悉,挽起袖子,钻到洗衣机后,打开盖板,三两下解决了这个小问题。
“对不起。”郑维泽忙道歉,张宇文擦了把汗,答道:“没关系,洗太多的话水容易排不出去,溅到插座就会短路,已经修好了。”
郑维泽感激地看着他,并觉得修理家电的男人散发着强大的荷尔蒙,对他的好感又平添了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