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道:“倘若娘娘真的绝情,便该彻底断了他心思才是。”
这话意味深长,竟让容妤觉得他是有备而来的。
果然,宋珩暗示一般地说道:“唯有让陛下恨恶娘娘,才能彻底断却这纠缠。属下总觉得娘娘与陛下之间是一个无情,一个有意,娘娘要是狠心斩了情丝,陛下才能舍得与娘娘一刀两断。”
容妤背脊窜起一阵凉意,她意识到宋珩是知晓这道观中的秘密的,便试探地问道:“难不成,你与我来到这道观中的意图是一样的?”
宋珩笑而不语,他将灯笼留给容妤,躬身道:“娘娘若需要属下帮衬,属下必定全力相助,只是——娘娘万不能在陛下面前暴露了属下的心思,望娘娘能给属下留下活路。”
容妤想了想,点头道:“你放心吧,有人肯做我的帮手,我又怎会断他活路?”
宋珩便指了指门外,“既是如此,属下今夜会监视在那位道姑的门前,娘娘可高枕无忧地歇息。”
他果然也是“针对”着华道姑。
容妤蹙起眉心,见宋珩退出房后,她也起了身,待确定宋珩已经远去,她才悄悄地出了房,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去了华道姑的住处。
说来也巧,此时的华道姑还未休息。
她仍旧盘坐在闭关用的房里,竟还在接待着信士。
容妤藏在石柱后探头望去,只见宋珩并未出现在此处,她心有疑惑时,已见有位女子走进了华道姑房中。
那女子的样貌上了些年岁,但身形清瘦,妆容曼妙,断不是寻常百姓家的。
她撩起了衣摆,跪在竹垫上,虔诚地询问华道姑:“民女何氏,深夜造访道观,恳请道姑指点迷津。”
华道姑温声细语道:“但讲无妨。”
“民女本出身望族,奈何年少时家道中落,继而丧夫,才满月的孩儿也夭折,为了活口才屈尊为一户权贵人家做差,以自身母乳哺育了三名男儿长大成人,可惜长子贪恋花柳,无心婚事;幺子沉迷赌博,难以自拔;唯独次子受家中老爷重用,然而,他近来却爱上一位不该爱之人,道姑可有法子帮他实现心愿?”
“但凭自然,自有缘法。”华道姑平静道:“时机到时,惑将自解。”
那绿裙女子以袖掩唇,试探般地抬起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依道姑所言,是要让我们自行解决此事?”
“倘若也有了自己的法子,若不劳其心神,自然可以一试。”
绿裙女子唇边漾起一抹诡异笑意,她紧紧地盯着华道姑的背影,再问道:“哪怕有违天意、人道与世俗规矩?”
华道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回道:“只要对方无家室、无婚配,孑然一身,未婚未嫁,又谈何有违天意与人道呢?既然属意,便是有缘,还是要尽力促成一段姻缘为妙。”
绿裙女子笑意更深,她立刻站起来,感激地对华道姑作揖:“既然道姑都这么说了,我这就捎话回府,待事情成了,道姑功不可没。”
在听见“功不可没”四字时,华道姑的脸上稍微浮现出了一丝喜悦。
人们对她的赞赏、尊敬,她向来贪恋,她也深信,若自己修仙入班,必定会收获更多的尊崇。
所以,多年来她心无旁骛,一心修行,只为早日登入九天。
总归是各有执念,可华道姑并不知道那位女信士离开后,却被容妤拦住了去路。
绿裙女子困惑地望着容妤,容妤则是对她展颜一笑,低声道:“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信士府上的次子所爱之人,可是华道姑?”
绿裙女子一怔,面露惶恐。
见被说中了,容妤更有了底气,她上前一步,同绿裙女子道:“我与华道姑也算是有些亲戚在身,你若信我,我就会帮你促成这段姻缘。”
绿裙女子闻言,逐渐露出喜色,容妤对她侧了侧头,示意借一步说话。
不远处的宋珩望着那绿裙女子随容妤去往了后院,竟是勾上嘴角,露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