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锁起眉心,他脸色沉怒,忽地坐起了身,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走向她身边,他凝望着她侧脸,沉声道:“是你请我过来的,为何又拒之于千里之外?”
容妤转头看着他不语。
沈戮也不躲开视线,只管与她四目相对,待视线稍微落下,他看见了她脖子上的伤痕,还未完全痊愈,伤口泛着鲜嫩的赤红,好似为她白净的肤色增添了一股魅人的朱砂。
他探出手去,轻按她伤口附近的肌肤,问了声:“还疼不疼?”
容妤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转过身去,并未回答他,只是平静道:“我今日找了你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要事。”
沈戮等她继续说下去。
容妤道:“沈容身上的疹子严重了些,你上次派人带来的药也没能管用,我想出去宫外的道观里为他祈福。”
“你让人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难道这事还不够?”容妤略微侧过脸,眼神沉落,“你何曾担心过沈容的病情?”
沈戮却道:“男子汉当自立,不过是区区小病,何劳你这般兴师动众?想要祈福纳签,让宫女去做便是。”
“为娘需诚心,旁人怎比得上我向菩萨虔诚磕头?”
“我叫人把道观里的菩萨搬进东宫。”
容妤皱起眉头,语气不容置疑:“我方才与你说过了,我要出宫。”
沈戮在她身旁来回踱步了一番,沉默半晌,终于应道:“你若执意去道观里头,我会让人把沈容带去我的寝宫。待你回来了,才可把他从我那里带走。”
容妤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说辞,冷笑一声,点头道:“好。”
见她这次倒是顺从的,沈戮对她的怀疑也就消了三分,也敢大着胆子稍微靠近她一些,低头闻了闻她鬓边馨香,闭眼深吸,沉声道:“听说,潇妃在死之前,曾来过你这?”
容妤被问及此事,毫不惊慌,她甚至转回身形,对此事极有兴致似的,笑了笑,“听你这语气,像是怀疑是我害了她性命。”
沈戮冷锐的目光探进她眼底,只一眼,他便确信了答案,当即别开脸去,释然道:“你多虑了。”
容妤也不再提及此事,只轻声说了句:“再等上一炷香,饭菜很快就会好的。我这都是些粗茶淡饭,你莫要嫌弃。”
沈戮喉间哽咽,一时之间不知还如何回应她。
她变了。
但他极怕去面对与承认她的变化。
窗外树影斑驳,夜风簌簌。
已经两年了……
他抬头望向院内,唯有东宫的陈设还一如从前。
景色在,人更改。
沈戮心里的那份怨怒似乎在逐渐消散,他深深地叹息一声,转过身,重新看向她,温声道:“你若觉得东宫都是些粗茶淡饭的话,不如——搬去别处吧。”
容妤以眼相问。
“空意宫,如何?”
容妤猛地抿紧了嘴唇。
那宫殿,是沈戮母妃的故居。
可那,也属后宫。
容妤沉下眼,漠然地打量着沈戮,她问道:“你想把我纳进你的后宫,做你的妃子?”
沈戮瞧出她眼里的不痛快,有些不理解地问道:“入了后宫,岂不是要比你在此处好?虽说册封一事也是重重坎坷,但好歹你为我生下过孩儿,我若以此同群臣对峙,亦有七分胜算。”
容妤嗤笑了,“你这话倒有趣了,难不成——还要我感激你赏赐了我做你‘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