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东宫得了一讯,柳心珠醒了。
倒也不能说她此前是一直昏睡,而是病症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源于她服药期间忌了口,牛羊荤菜一律都没有再食用过。
东宫的燕窝汤从未间断地送去,但柳心珠因忌口而未再喝过,反而令身子好转了。
柳丞便亲自登门来与沈戮呈报了此事,言下之意,是可以重新协商大婚之事。
沈戮表面和颜悦色地应对了过去,柳丞临走之前,还与沈戮探讨起:“殿下可信因果轮回?”
沈戮眉头一蹙,全无兴趣,但也不好回绝柳丞,便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三世因果,六道轮回,皆有来路。”柳丞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是看去南殿方向的,仿佛有所暗示。
沈戮也循着他望去,眉头皱得更深一些。
“因果与轮回都是虚谈,不过都是些痴人的胡话罢了。”沈戮语调和善,心里却是轻蔑至极。他不信神魔,在他看来,只有他自己才是自己的佛陀。
“若劫数有来路,也是由因果而起,殿下可不要大意啊。”柳丞眯了眯眼,“但无论如何,柳家都愿做殿下的后盾,一条船上的人,自是不分彼此。”
沈戮笑了笑,不再多说,吩咐侍从道:“来人,送柳丞相离宫。”
当天夜里,沈戮依旧是在书房里练字。
烛火彻夜燃,太子寂无眠。
他在书房里写废了很多张字,都练不出满意的一张。抬眼望向窗外,夜幕深沉,距离天亮还极远。
他却坐立不安似的,踌躇许久后,终于起身出了书房,绕过假山与庭院,找去了容妤的房门。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徘徊在她房门外,唯有这般时刻是安全的,他也只能望上几眼她暗着的窗,再未有其他贪恋。
今夜也是如此,他驻足了许久,重回书房时,却将门外站着一道翠竹色的身影。
沈戮僵住身形,竟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是当她转回头来,明眸里闪过一丝懵懂而又清亮的水波后,更是令他心头一滞。
她瘦了许多,原本就纤柔的身子更是单薄了不少,腰肢更细,手腕更素,而鬓发松松地挽着,只系着一条金珠玉带,上头坠着描金的芙蓉花,映衬着她衣衫上的百花暗纹,竟令枯涩肃穆的晚冬充斥着一股诱人的馨香。
沈戮有瞬间的恍惚,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实在浑浊,但凡是见到了她,他便无法同平日那般正常地思考。
容妤倒是没想到会与他相见似的,她略显仓皇无措,亦有紧张不安,便低垂眉眼,轻声道着:“妾身是来寻侍卫陈最的,屋内的暖炉坏了,他要妾身在此等候,说好了会将暖炉交付到妾身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