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迷茫地绕到她身前,捧起她低垂的脸,细细端详着:“妤儿,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容妤别开脸,似不想看他的眼睛,余光瞥见他仍缠着纱布的手,瞬间心疼起来。
沈止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手,苦笑道:“已经好多了,只是半截食指罢了,人还活着,足以。”
容妤怅然道:“你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及生死?”
“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即便是贤君帝王也逃不掉的。”
容妤心觉他这话晦气,就要他收回。
沈止笑了笑,垂下双臂,搂着容妤的腰肢,点头道:“好,妤儿要我怎样,我就怎样,我还得和妤儿白头偕老呢。”
他越是对自己温柔,容妤心中就越发愧疚。她忍不住眼眶泛红,怕被他看见,赶忙低下了脸,哽咽一声:“你说这些甜言蜜语还有何用,侧夫人也立了,如今要与你白头偕老的,可不止是我一人了。”
一提到梅香,沈止的表情也黯淡了许多,他低叹一声,放开了容妤,转身走去了窗旁,他负手望着外头,无奈道:“我知道是我的自私害得你近来痛苦,可我的痛苦也不比你少半分。妤儿,现在的我们已是寄人篱下,很多事情都不得不低头了。”
他的确是变了。
就在将梅香纳进南殿之前,他还口口声声地不服东宫,就连宴请,也敢多次以病拒绝。
可短短数日过去,他竟也变得卑躬屈膝,不似曾经傲骨。
容妤慢慢地坐在桌案旁,心中郁结难耐,她亦想到了自己。
比起沈止,她又好到哪里去?
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沈止立了侧夫人呢?
想起昨夜与今日,再想起沈戮那双在她身上游走着的眼睛,以及与他之间的那份交易……容妤猛一闭眼,全身汗毛直竖。
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沈止忧心忡忡地问道:“妤儿,你怎么在发抖?”
容妤错愕地醒过神,转头看他。
“是不是屋子里凉了?哦,窗子没关,我这就去关上——”
容妤却一把拉住他,“夫君。”
沈止停住脚。
“我……我有话对你说。”
沈止便转回了身形,在她身边落座下来,搓着她冰凉的手,哈了几口气,试图令温暖起来。
容妤犹豫许久,终于艰难地开口道:“我昨夜没有在南殿。”
“没在南殿?”沈止困惑道:“你去哪里了?”
容妤颤声道:“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