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帝自然清楚他的锦妃的心里究竟装着谁。
在欲望面前,众生本就平等,天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晏景比不上他的地位、权势和出身,但他却能被锦妃念念不忘。要不是晏景早已无心儿女私情,萧帝还真就不可能得到锦妃。毕竟,只要晏景点下头,锦妃就又会变回三公主,恨不得立刻回去他的身边。
倒也不是说晏景还与沈峤有何瓜葛,自打沈峤退位后,晏景一心扑在朝堂上,他如今已是晏丞相,却始终未娶。也绝非是有放不下的人,而是子民就是他的子女,百姓的疾苦,就是他的牵挂。
在得知锦妃的孩儿险些落水丧命后,他一瞬想要亲自去她宫里拜访,可又觉得身份不妥,实在是无法相见,只得托人打探了她的情况,知晓孩儿无事,她也安稳后,晏景才安了心。
“听说当时是在金婕妤的若夏宫里出的事。”丞相府的总管赵喜同晏景低声道。
“金婕妤?”晏景蹙眉。
自家主子很少关心后宫之事,萧帝最近盛宠的是谁他全然不知,赵喜便道:“回禀丞相,那位金婕妤是陛下近来最喜欢的嫔妃,已经怀有龙嗣近乎六个月了,而锦妃娘娘正是带着小皇子前去探望有孕在身的金婕妤,才遭了此劫。”
他竟不知宫里何时多出了这样一位婕妤……
“她什么底细?”
“听说,是云舒大人送进宫中的。”
云舒……
晏景眯了眯眼,他知晓云家曾是沈家的心腹,但如今沈家已经没落,云家还会这般忠心耿耿么?
思及此,晏景吩咐赵喜道:“准备车辇,去云府。”
这会儿的宫外,沈容正在独自下棋。
他的黑子吃掉了白子,棋盘上俨然都是黑子的天下了。
敲门声响起,云施的声音传来:“殿下,人来了。”
沈容眼也不抬,继续下棋间回了声:“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后,一袭藕色轻纱裙的身影缓缓而来。
待房门被合紧后,那女子躬身对沈容道:“奴婢珠玳,给殿下请安。”
沈容指尖又放下一枚黑子,语气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这阵子倒是很少来我这送情报了,若夏宫里就那么忙么?主子有孕,你也走不开了?”
珠玳忙道:“回禀殿下,奴婢确实忙着照顾主子,而且锦妃娘娘那里也时常召见奴婢,实在是很怕惹了她们猜疑。”
“你一人侍三主,的确是忙得很。”
“奴婢只有殿下一人是真正的主人。”珠玳眼神坚定,“奴婢只为沈家做事。”
沈容倒不在意珠玳是否真的忠心,想来曾经在宫里,珠玳一直都是母妃身边的人,母妃待她不薄,她做侍女总管这么多年,被宫人们口口声声地喊着姑姑,也都是托了母妃的福,她自然不敢擅忘。
如今为沈容在宫里盯着金篱,也都是分内之事,只不过——
“殿下。”珠玳小心翼翼道:“婕妤近来表现得有些怪异。”
沈容手中的棋子停落,这一次,他终于抬起了头。
夜色如墨,月光斑驳地洒在窗前。
珠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说起金篱她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自打锦妃娘娘的小皇子在若夏宫里落水后,婕妤一直十分自责,近来几日,她常常独自在角落里徘徊,眼神中满是挣扎与不舍。奴婢总觉得……她心里是在盘算着什么。”
珠玳叹了口气,眼前闪过的是金篱那瘦弱的身影,她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凉。
而皇宫的高墙,仿佛成了禁锢着金篱的枷锁,在她身上蒙着一层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