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司玖也不是没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之前的温白芷总想着,再过些日子,慢慢的他就知道了。
可今夜的她想好好的跟他把这其中的关系说清楚。
她郑重其事的问他:“你为何会觉得不值得?”
司玖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我觉得我很是不堪,不值得你对我这般上心。”
温白芷摸摸他的头发:“哪里不堪了?”
司玖现在已经不流泪了,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哭过的鼻音。
“就是很不堪的。”
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说自己是切了一刀的太监,说自己比别人少了东西,此生再也无法给她圆满吗。
这样的事他无时无刻都知晓,但却不知如何向她说明。
温白芷此刻已明白司玖藏在心里的自卑是什么。
她也深知所谓时间已久的脓疤,要先将表面的创口狠心的刮除,长出新的血肉才行。
“你觉得你的不堪是因为你是太监了吗?”
这句话一出来,司玖浑身便如深陷寒冷中剧烈颤抖着。
温白芷拥住他的双肩:“我知道有些话我直接说出来你会受不住,但是有些话不说,就会一直成为你心头的疤,好不了也忘不了。”
司玖只觉冰火两重天。
一边处在温白芷的温暖中让他沉沦。
一边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丑陋,让他作呕。
温白芷温声道:“子衿,或许你不相信,但在很远的未来,那个时候的人们早已没有如今这般的在意人与人的不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很好的生活在一起。”
她向他描述着未来世界的美好。
“况且我从不认为你比别人少了什么,”她如实说道,“就算你身体上确实是比别人少了什么,但那又如何,有多少人能做到像你这般坚毅果敢,面对再多的困难也不放弃,就说我吧,身边几乎没有这种人。”
司玖在她的安抚下早已慢慢停止了发抖。
但一颗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悬在高空。
他听到她这么说着,熟悉的热意又涌上眼眶。
可他无法开口说话。
他已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知道,那一刀会是你这辈子都会有的阴影,让你忘记也不太可能,但子衿,不要让那一刀成为主宰你情绪的主人好吗?你合该是你自己身体的主人,只要你偶尔不去想它,那你就赢了。”
她说的面面俱到。
她理解他的脆弱与无助。
她更加知道他的艰辛与不易。
全世界如果只有一个人了解自己的,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温白芷。
司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到耳朵。
温白芷伸手去擦他的泪:“可不能把泪滚到耳朵里去,不然耳朵容易发炎的。”
她看着司玖哭的红红的眼,玩笑道:“再顺着耳朵进了你的脑子,那你可真是脑子进水了。”
司玖不知道她这些话的意思,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真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可他又不舍得她的温暖。
他总是这般。
“好了,子衿小朋友,今晚你已经很累了,我呢,也因为跑马很累了,今晚就先当给你上的第一课,后面我还会继续给你传授这些知识的,”她打了个小呵欠,“现在的话,我们就先睡觉吧,明日你还要上值呢。”
司玖微微点头,温白芷便放心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