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一大早,但这番动静也足以叫街坊四邻听得真真的,乔强胜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隔壁村跟寡妇厮混,不到中午就已经被传得满村子都知道了,为此就连大队长李有才和党委书记还对乔强胜进行了通报批评和思想教育。
严令乔强胜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要接受全面的思想改造,他每天晚上都必须去夜校报到。
乔老太缓了半晌才算顺过气,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门外大骂乔强胜:“一个寡妇的破裤腰也值当你去摸,你是没见过女人啊!”
“我含辛茹苦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孽障,当人不办人事儿!我还不如生出个蛤蟆出来!至少他知道呱呱叫两声,干点儿蛤蟆该干的事儿!”
“放下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管,上赶着去别人家卖力气,你娘我裹着小脚,怎么生了你这个裹小脑的蠢蛋。”
乔韶头一次见乔老太发这么大的火,语言词汇量更是惊人,她都已经由衷感到钦佩了。
一夜之间,乔强胜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只能窝在还没晒干的湿炕皮上凑乎着睡觉。
面对丈夫的出轨,赵春兰好像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破天荒的一滴眼泪都没掉,反而是早上做好饭还叫乔韶去给乔强胜端过去。
炕皮还没干,一进屋就能闻到泥土的湿气,乔强胜蓬头垢面的靠窗坐着,脸颊凹陷,满脸血瘀,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可怜相,但是乔韶并不觉得同情他,把饭碗炕头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突然身后传来碗筷摔地的声响:“这是什么玩意儿,喂猪呢?就给老子吃这种东西,你娘呢?赶紧叫她滚进来!”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自己把家里的东西拿去贴补了王寡妇,这会儿还有脸提。
乔韶平静地蹲下身将满地糙米收拾进碗了:“家里就这些吃的了,你要是不想吃那就别吃。”
“放你娘的屁,老子辛辛苦苦干的工分,挣的粮票呢,都拿到洞里喂耗子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娘们儿,连个家都看不住,赶紧给老子滚,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爹,这个时候可不兴再说这些,放粮票和米面的柜子钥匙不是一直你拿着吗?我姐那块儿花布料都被一起偷了,到这会儿都没找见,现在提这档子事儿,她听见心里指定不好受。”
说起花布料,乔强胜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乔韶推开,瘸着腿一拐一拐地走进厨房,乔筱正坐在桌前吃饭,突然后脑勺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你个死丫头,非要人看你老子笑话是不是,说王寡妇门前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正要吃饭的军子一看他爹怒气冲冲地进来,吓得一头钻进了赵春兰怀里。
乔筱虽然心虚,但肯定不会承认,放下碗就嚷道:“我大半夜没事儿干跑王家村放火,你看我是闲的吗?”
“还说不是你,王家村的人分明迎面撞见你急匆匆往家跑,要不是心虚你跑什么?”
“他们说是我就是我吗?大半夜的迎面走过来哪能看清长啥样!”乔筱扯着嗓子嚷嚷着,一扭头正看见乔韶提着簸箕笤帚走进来:“他们说是我,我还说是乔韶呢?她大半夜不知道摸出去干嘛,好半天才回来,你咋不问问是不是她故意放的火!”
乔强胜把视线一转,落到乔韶身上时带着几分狠厉:“你姐说的是真的?你大半夜跑出去究竟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