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村部,空调坏了,里面热到麻雀进来都得愣两秒。
谢安青从镇上开会回来不久,在学习会上发的红头文件。她对寒暑的忍耐程度一向很高,再冷再热都不会觉得坐立难安,但身体是正常人的身体,已经被烤出了满身汗,稍一动,耳后挂着的那颗就滑过脖颈,没入了衣领。
水往身体深处滚动的轨迹轻得人难以捕捉,又无法忽视。
谢安青不舒服地扯松领带,顺手解了两颗扣子,才继续学习。
持续的寂静中,新冒出来的汗在她下巴汇聚,荡了荡,随着翻动文件的动作陡然坠落,发出一声响。
“啪。”
对坐昏昏欲睡的宣传委员谢蓓蓓一个激灵坐起来,看着再次入定一样的谢安青。
半晌,谢蓓蓓身体往前探:“书记,商量个事?”
谢安青:“说。”
“你能不能换身衣服啊?”
“现在的有问题?”
“没问题。”
太没问题了。
制式短袖衬衫配西裤,还是入夏那会儿镇上专门给定做的呢,谁穿谁像保险推销员——补充,她绝对没有贬低保险这个行业的意思,只是合理举例——可她们书记穿就不一样了,制式领带一系,方扣腰带一勒,再在翻看文件时把眉头这么一皱,啧,贼端正,贼养眼,贼国泰民安,还贼有范儿!
唔……
前提是,领带没扯松,上头俩扣子没解开,下巴和脖子没流汗。
谢蓓蓓四下张望,确定村部除了她俩再没别人后,压着嗓子说:“书记,你一个直女,不会懂此刻的自己给一个颜控、手控、声控又慕强的lesbian提供了多大的想象空间。”
谢安青:“多大?”
谢蓓蓓:“如果这里有张床,我已经躺上去了。”
谢安青记重点的动作一顿,笔绕着食指转了半圈,用另一端在本子上轻点。
“笃——”
谢蓓蓓脱口而出:“姑,饶条狗命,但这事真不怪我,你说你没事穿什么正装,还非要在空调坏了,地表温度直逼40℃的时候穿。”
谢安青:“怪我?但凡你昨天早给售后打十分钟电话,也不至于被插队到明天才能来人修。”
“我有罪,可我还是想问,你一不去县里开人代会,二不去找镇长吵架要钱,穿这么正式干嘛?”
“等个人。”
“谁?”
“不认识。”
“啊?”
“等多久?”
“不知道。”
“……啊??”
“那等多久了?”
“一周。”
“…………啊???”
谢蓓蓓震惊迷茫又小心地盯了谢安青半天,问:“姑,你的精神状态还OK吗?”
她姑没说话。
她觉得此刻的村部有些过于安静,于是自说自话:“我觉得修空调这事还是得再催一催,我这就去打电话。”
谢蓓蓓捞起手机要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