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一起建立一个不同的天下么
愿意,当然愿意
那一瞬间,贺欢心跳如鼓,他突然间明白,什么叫传道,什么叫授业,什么是解惑。
所以,他站起身,恭敬地下拜“能被您看重,乃欢之幸也,此为天下苍生之业,义不容辞”
萧君泽微笑道很好,我教你这些,便是需要你寻些志同道合之士,在军中传道。”
贺欢神色郑重地起身,重新坐回原位“请阿萧放心,我会将此事尽力做好。”
他已经开始盘算,这些日子里认识的人里,哪些比较能来事,愿意思考这些天下大事。
萧君泽满意点头“数术外的课程,我们先说到这里,我先看你把乘法背得如何了。”
贺欢笑了笑“这个不难,我虽有些不熟悉,却也能背了。”
他从小便聪明,平时不说过目不忘,但很多的东西,只要看上几遍,就能背得七七八八,所以,虽然只是识字、背了论语孟子几本书,却也在这个时代算个有学之士。
萧君泽道“那当然,太笨的学生,我可不会教的。”
因为他的教学水平实在低下,学生遇到不懂时,他就会处于一种焦躁状态,所以,十分需要聪明能自学揣摩的学生。
等教完后,萧君泽又给他留下一道新考题中原人和草原人,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几日,萧君泽便开始梳理襄阳的产业,晚上则抽出两个小时给贺欢上课。
襄阳的产业最大头是纺织业,这很正常,衣食住行,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以南北朝那少得可怜的纺织产量,人们对布料的需求拥有着潜力最大的市场,哪怕到了后世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又或者是新中国改开后的产业崛起,都是体会纺织来入手。
更重要的是,纺织业门槛低,容纳工人最多,改进技术的愿望最强烈,也是萧君泽襄阳书院里的学生们最大的就业市场,不但能带动工业发展,还能促进科学发展,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但,因为先前和北魏朝廷的冲突,羊毛的贸易很可能会受到影响,萧君泽必须在这之前囤积足够的原材料和资金,来维护市场稳定,免得他这点工业小火苗,被暴涨的原材料市场给重创了。
“先前为了稳定市场,打击操作物价的世家们,我们囤积了三十多万斤的羊毛、二十多万斤的生丝,粮食和钱币的储备却不是很多。”崔曜给萧君泽汇报,“前些日子,北朝虽然在方城、随州附近增兵,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真的派兵出击,只是放任河北世族,对草原的皮毛重重盘剥,斛律氏等部族为此苦不堪言说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不得不把羊毛涨价了”
萧君泽轻叹道“他们应该知道,若是如此,襄阳这边的物价,也要上涨。”
崔曜无奈道“他们也知此理,但草原诸部都要路过河北之地运货,他们这次本来商量准备绕道,从凉州、祁连山道,自关中
过来,但这消息才刚出,关中权贵便闻风而动,开始埋关设卡,大有要赚上一笔之意。相比之下,你修的运河虽然麻烦多了些,但至少还都是熟悉的关系,能讲讲价。”
河北有运河,又近,能运的东西要多得多。若是走关中,要绕一大圈不说,那边全是山路,一路上的损耗都是恐怖的,草原诸部如今也是焦头烂额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们才过了几年宽松日子,可不想再回到过去。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萧君泽笑道,“你要指点他们,不能来硬的,有时候,生活也需要弯腰。”
崔曜怔了怔,露出恍然之色,有些羞赫道“原来如此,是属下这些年来太过轻松,居然忘记这些事了。”
以前,君泽有元宏和冯诞两座靠山,崔曜做为铁杆嫡系,也不需要向那些世家大族卑躬屈膝,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天地,当然也应该转变思路,前去贿赂朝中重臣们,打点好利益关系。
这些事情,本不用君泽来指点他,但他太借势太久了,以至于一时没有想通毕竟,若能挺直了脊背,谁又愿意向别人弯腰呢
萧君泽看崔曜已经明白了,微笑道“很好,回头我也会去找明月说说,我会在草原上支一笔货款,让他们几个部族,在草原上建立仓库,免得中途贸易中断时,各方势力受损。”
崔曜迟疑地问道“可,仓库设在草原上,无险可守,怕是会被掠劫。”
萧君泽轻笑道“那又如何呢这么大的量,只有咱们襄阳才能吃下,哪个部族敢抢,咱们就永久降低他们家羊毛的收购价格,绝不姑息,只要无利可图,自然也不会被抢。”
“这、这法子也太妙了”崔曜感觉大开眼界,“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主公之智,果然冠绝天下。”
他甚至还能连想,如果对方将抢来的货物转卖,冒充其它的部族的羊毛,自己就把与他们和作的部族也一起降级,毕竟这么大的货物吞吐,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一点小办法而已。”萧君泽不以为意,在后世都用烂了。
鱼梁洲上,贺欢在军营里,端着的几碗清淡的酒水,和营房的兄弟们说说笑笑。
“这襄阳的果酒真不错,卖得便宜,酒味还足,”一名小兵珍惜地小口啜饮,露出了沉迷的神色。
倒不是酒有多好,而是在匮乏的年岁里,一点点不同的滋味,都是值得珍惜的,因为下一次品尝,就不知是何时了。
“是啊,”贺欢却是想起了六镇的烈酒,“听说刀酒也是从这酒蒸制而成,这襄阳真是无物不有。”
“对,全靠队主你把咱们带到襄阳”刚刚落下户籍的小卒眉眼都是喜悦,“等到明岁,咱们攒够了钱,便走走关系,将家人也迁过来,也过过好日子”
贺欢笑他“你家人祖辈都在放羊,会纺线么,会抽丝么,什么都不会,你养得起一家子人”
“都能学啊”那汉子得意道,“纺线有什么难的,三岁小孩都会,再
说了,入了襄阳,便是襄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