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刚坐下去,立刻又跳起来,说:够了,够了,我可受不了这些无聊的镜头!
我说算了吧,你游戏卡里这些镜头也不见得少!
她说,这不同,我那是动画,你这是真人。
真人?我说,你叫她一声试试!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起话来。这是我们“搭伙”一个多月来对话最多的一次。
后来流浪女推开了流浪汉,说,别这样,别这样。接着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穿上了衣服。我说:
你看,叫你别吵,你偏要吵,吵得人家不好意思了,不干了。
姜冬哈了一声,伸手关掉了电视机,说,那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晚上再让他们接着干。
她一甩门,出去了。
我忙又打开电视。
(一个人不能踢足球,但并不代表他不想看足球啊。)
中午,我们各自从食堂打了饭,端到宿舍来吃。饭桌上我们互不干扰。我边吃饭边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她戴个耳机听她的流行歌曲。吃完饭,各洗各的碗筷。然后她进她的房间吸烟,我躺在我的床上打盹。12点的时候,她嘴上叨支烟过来了,手上抓着一叠游戏卡。
我说:今天别打游戏好吗?我想睡一会儿。
她说:我不想睡。人一辈子睡掉三十年,已经足够了。
你精神可真好。我不得不奉承她一句。我们谈谈好吗。
有什么好谈的。她说着,将游戏卡哗一声扔在桌上。
随便谈点什么都行。我说。总比听游戏卡的噪声强。
那你就谈吧,她双手抱在胸前,说,我听着呢!
我操!我心里骂道,你这副熊样,叫我怎么谈?
不过我还得找点话说说,我知道。我问:
比起集体宿舍,你喜欢哪儿?
无所谓。她硬梆梆地。我早说过了,区区一臭皮囊,搁哪儿不是搁。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该你问我了。
问什么?
你可以问:那你呢?
好吧。那你呢?
我喜欢这儿。我无精打采地说,像是在接受克格勃的审讯。这儿人少,安静。有厨房,还有厕所。关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
又是沉默。
就像站在讲台上,冷场。
我只好重新起头。
听说你前两年想做单身妈妈,是真的吗。
是真的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说。我随便问问。
冷场。
现在,你还想吗?停了会儿,我又问。
想又怎么样,不想又怎么样,没你的事儿。她说。好多科学家、艺术家、博士、教授愿意为我提供精子,我都没答应他们。有你什么事儿。
当然没我的事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辩解,我只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