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端着从司衣局拿来的衣裳径直往回走,却不巧撞见了几位太监宫女。
原是正围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一看到如意,声音便不自觉大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没,那原来的宋家大小姐宋如意前些日子参加顾大人和丞相家小姐的婚礼,在人府上和男子行苟且之事,一个不够,便叫上三个。真真是放荡至极。”
“什么大小姐啊,就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宫女罢了。”
“我们可和她不一样。至少我们不会拿自己清白不顾,做那些个腌臜事情,丢人现眼。”
“还是和三个男人同时做那种事。啧啧。”
这件事情本就是如意的伤疤,被人大庭广众下揭开,她只觉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偏偏他们说的又都是真话,她连句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如意一咬牙,加快脚步绕过几人。
“听说她如今在意妃娘娘身旁做事,也不知道意妃娘娘如何受得了的。都不怕被沾染上脏病。”
“就是,要我,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她们话说得刻薄,半点没有饶过如意的意思。
如意又气恼又难过,浑身抖如筛糠。
瞧见她走过,那方才说话最狠的宫女与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竟重重推了如意一把。
如意身子不稳,迅速朝前栽去。
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意妃娘娘!”
不等如意反应,在场所有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下来。
“你没事吧?”沈归薏温声询问。
如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沈归薏面色一垮,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
“胆敢欺负本宫的人,你们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她向来和和气气的,难得说出如此重的话,竟吓得一众宫女太监浑身发颤。
“奴婢知错!求意妃娘娘饶过奴婢!”
她们重重磕头。
“依照规矩礼数,你们是这宫里的下等人,平日里受尽剥削,最是清楚被人欺负的苦。眼下却合起伙来欺负另一个人。你们不觉得自己可恶吗?”
这世间最可恶的,一是何不食肉糜,而是知道饥饿的滋味还将别人的饭碗砸了。
这也是她一个劲想要往上爬的原因之一。
只有在底层待过,才知道这些看似可怜的人有多恶毒。
沈归薏气得浑身发抖。
她好不容易哄着如意将那件事情放在心底,至少不用日日以泪洗面,如今便又被人轻描淡写揭起,还用着最恶毒的话往如意心尖上割。
“尤其你们。”沈归薏目光扫过那几名宫女。
“你们也是女子,最是知道世道之于女子而言有多艰难。有女子受了伤害,你们想的并非是男子的过错,反而指责女子的不是。”
“你们这般卖力,可是盼着那些男子高看你们一眼,称你们一句贤良淑德。可你们别忘了,你们也是女子,日后你们若受到欺负,那些男子不会记着你们今日说过的这番话。他们只会骂一句荡妇,说你们受了欺负是活该。到时候,你们又能找谁说理?”
沈归薏这番话,颇有怒其不争之意。
是啊,世道对于女子既有如此不公,同为女子,不想着相互帮助,却要跟着那些男子一起,踩上一脚。
这样做之于她们而言,究竟有何好处?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们的错!奴婢们不该这样说如意姐姐!求娘娘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