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昌找来一段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天王王,地王王,我家有个叫儿郎,过路君子念三遍,安眠静睡到天亮。
蓝晓明一看跳了起来,拍了个响掌,咧嘴一笑:“金老板,这个主意很好!”
“别吵,还有呢。”金荣昌继续写: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女初长成,过路君子念三遍,如意郎君快出现。
“得了吧,后面的那句免了,我要前面那句。”蓝晓明马上给家里打电话把这个办法说了。
“呵呵,小伙子还是那个德性。”金荣昌终于放开了所有的新愁旧绪,他发现自己跟蓝晓明有缘,若不是蓝晓明这一连串的做法,他还从来没有这般的轻松释然。
这会,他站了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说:“晓明,算了,我真的跟你有缘。”
“金老板,跟你有缘不一定是好事。”蓝晓明听到有缘,好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跟这样的人有缘,岂不是要自己的命!
“不如这样吧,把你的儿子过继给我做干儿子吧!”金荣昌边说边笑了起来,自己都可以做爷爷了,还说什么干爹,但是他总想跟蓝晓明扯一点关系才踏实一样。
“这事,得问下我老婆才行呢。”蓝晓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
“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怕老婆,等你老了,还怎么活?”金荣昌打趣地问。
“以后再说吧,我先送你去民联吧。”谈话间,二人就看到了那辆朗逸小车,蓝晓明指着那辆车说:“你看到了吗,那辆车是蓝寨村最漂亮的车哦。”
“哪里哪里,以后你要什么车有什么车,只要你肯把儿子过继给我。”金荣昌笑了,他从来没有这般开心过了,因为他放下了所有的名声,利益,负担。他真正为自己活了一回。
“呵呵,开玩笑了吧?”蓝晓明憨憨笑了。
金荣昌屁颠屁颠跟着蓝晓明,总感觉自己跟他有种不解之缘,边走边说:“其实,我很想有个儿子的。”
“儿子有什么好?我的儿子天天都哭。”蓝晓明真是难以想象男孩与女孩差别在哪里,不过在农村,男孩比女孩差点远了,穷男孩子面临打光棍的危险很大,而女孩子即大受欢迎,一到十八岁,媒婆踏破门槛的大把。
“或许是我前世造孽,让我无法传代,社会上说只要有钱,就有世界,今天我看未必。”金荣昌追上蓝晓明,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刚才在庙里被神婆尼姑点化了?”蓝晓明露出一脸的坏笑。
金荣昌低着头:“我决定以后开始行善积德,图个下辈子的清净。”
“老板,我总算认识了你,现在我叫你老板,真的是叫对人了。”蓝晓明嘿嘿笑了。
“嘿嘿……”金荣昌听到老板两个字,就觉得是有求于他,说:“我听了四十三年的老板了,你今天叫的老板听起来相当舒服,顺耳。”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我们还一起为了新佳乐卖命呢?”
“是我们卖命,你在逃命吧?”
“我就是那时候的逃命,换来今天的倒霉。”
“哦,不是倒霉,是走运。”
“怎么讲?”
“因为我,哈哈……”
“嘿嘿……”
一路笑声洒过,留给了树上的小鸟,留给了潺潺溪水,留给了路边不知名的小花,两人愉快极了,背影一高一矮,极像是一对干爹义子。
蓝晓明开车,播放的是舒缓轻松的电子琴音乐。金荣昌在副座望着公路两旁的翠绿灌木往后倒去,不禁念了起来:“其实,这个地方空气挺好的,就是太穷了些,尽是不值钱的杂木。”
“莫非金老板有主意行善积德之举?”蓝晓明绵里藏针回应了一句。
“我在蓝寨村悟道了一些,准备修几个庙宇吧。不过,你得造桥修路。”金荣昌眨巴单眼皮,瞟了一下专心开车的蓝晓明,一把就按住了音响暂停键。
“这个是我两年内的目标。”蓝晓明说得很认真,他心里明白,那次不小心误撞古洞,犯下了不小的罪行,虽然无人知晓,但他心里却不得安宁……
“我们一起联手吧,到民联上班吧,我请你?”金荣昌又按了下播发键,动听的旋律弥散开来。
“你不走了?不跑路了吗?”蓝晓明故意刺激他一下。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到天涯海角也一样,我但求心里安宁。因为我老了。”金荣昌舒缓一口气,闭目养神起来。
“知道就好,老板,我总算看到真实的你啦。”蓝晓明换了张慢摇的士高,把音响声音开大,顿时,动听的旋律成了噪音,他却不厌恶声音如魔鬼一样充斥着他的耳膜神经。
劲爆音乐吵醒了金荣昌,这次他没有发火,因为他一下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鬼?”
蓝晓明暗地吃惊:“终究是老狐狸,这样也被他看出来。”他关掉音响,说:“我也是罪人,我心里长满了仙人掌一样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