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晴想拽着祝言一起跑,祝言躲避她的触碰。
尤晴着急地喊:
“先离开这!我有寻人蝶,安全后我帮你找师尊!”
祝言浸在及膝的水流中,摇摇头:“我要等师尊回来。”
水很快漫到大腿,丛子安抱着门板喊:“他想死,别理他!”
丛子安扔给祝言一张泅水符,扯着尤晴走了。
大水汹涌,浪头劈面,祝言张开手臂,往后一仰,漂浮在水上。
他闭上眼,喃喃地说道:
“师尊说过会来找我的。”
混乱的记忆中,闪过一片记忆碎片。
那是祝言年少时,久远的记忆。
杂戏团的夜晚,炎热压抑。
铁笼上头,有一盏马灯亮着,照亮一小块角落。
祝言站在铁锈斑斑的笼子里。
破旧的裤腿下,露出半截伤痕累累的小腿,白皙的脚踝,被沉重的铁环烤着,随着他走动的动作,铁链擦过笼底,哗啦作响。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角,血污脏黑的包子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杂戏团的掌柜,把一个清秀的“少女”,推到祝言的笼子上。
“少女”的后脑勺,被一双肥黑的大手揪着长发摁着,脸压到铁栏上,五官挤成可笑的形状。
祝言看到“少女”恐惧的眼神。
掌柜在撕“少女”的衣服,“少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颤抖着,双手往后,在掌柜身上摸索。
“少女”扯到掌柜腰间的钥匙串时,掌柜也摸到什么,他愤怒地“咦”了一声:
“吗的,怎么是个带把的?”
暗处的角落,“少女”的伙伴,悄无声息地窜出来,举着大石头,敲在掌柜头上。
掌柜应声而倒,“少女”的衣襟被扯散了,一马平川的胸膛,真身是个少年。
他和伙伴,手忙脚乱拿下掌柜身上的钥匙,开了祝言隔壁的铁笼,把他们的伙伴救出来,三个人互相扶持,跌跌撞撞地溜出帐篷,消失在夜色中。
祝言知道他们。
这是贫民窟的孩子,其中一人,被杂戏团抓来做杂耍,他的伙伴,把生死置之度外,来救他。
只要今晚的营救步骤,出现一个小差错,他们卑贱的命,就会被扼杀,成为明早街头的无名尸体。
但伙伴们还是来了。
临走前,他们把钥匙,扔到祝言的笼子里。
祝言羡慕地看着他们离开。
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来救他。
没有人会千山万水找来,带走他,一起流浪。
林清月赶来的时候,水已经淹没了屋子。
袖里,飞出一张传讯符,用符箓叠成的纸鹤,绕着林清月打转,鹤嘴里,传出尤晴焦急的声音:
“阿月,你的炉鼎不愿意走,你收到信息后,快去找他!”
纸鹤传完讯,掉到水面。
林清月连忙摧动竹叶,在茫茫的水面,向前寻找。
终于,在旧宅原来的院子后头,找到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