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安一只脚踩进去军营的时候,整个军营内乱哄哄的,说是一脸乱象,也不能说是,真要是乱的话,早就有老油子想尽办法逃难了。
“这里是谁主事?”陆成安微皱眉头。
“启禀上官,是沂城伯赵荣。”一人抱拳道。
“他人呢?”陆成安问道。
应话的人四处找了一圈,“不在军营中,或许回家歇息去了。”
陆成安眉头一拧,他刚刚拿到提督各营军马之权,就有人敢这么做,八成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毕竟兵部尚书领提督各营军马之权,已经是逾界了,过往来看,兵权一直是给勋贵武将集团牢牢把握的。
陆成安一个文臣,又有了兵权,无疑是触碰到了这些勋贵的底线,沂城伯赵荣就是年轻勋贵之一。
他这种类似于无声的抗议,但也不敢玩得太大,也就是不给他兵部尚书一个面子,自己职务中应尽的事情做到,不玩忽职守,陆成安其实也不方便找他的麻烦。
“把所有的士兵集结起来,我有几句话要讲。”陆成安既然没办法找到沂城伯赵荣,那就只能让他的副官代行此事。
陆成安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打消这些士卒们担心北京城守不住的顾虑,其次就是重振旗鼓,积极为接下来的北京城之战做准备。
那副官嘀咕了几句,许是觉得文官提督兵权实在是太多事了,但也是老老实实照做了,沂城伯赵荣是勋贵,他又不是,他还是不敢招惹对方的。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京营里的所有士兵就全部聚集在了一起,穿着制式不同的铠甲形成各个营队。
叫门天子朱祁镇把整个京城最好的制式铠甲都留给了出征的队伍,现在留下来的,要么是各朝各代退下来的铠甲,要么就是其他地方临时救助过来的装备,在样式上还是略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我是新任的兵部尚书于谦。”陆成安顿了顿道,他没有用‘本官乃是’这种增强语气的措辞,这样听起来有股咄咄逼人的味道,乍一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严刑拷打别人。
比较平和的开口,气氛就缓和了不少。
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任兵部尚书跑过来是准备兴师问罪的。
很多人都是战场上溃败下来的败军。
所以还是比较担心被算账的。
“这次战争,我们已经是失利了。”陆成安开局就把事实坦白出来。
很多人听起来心里也不是一个滋味,但也知道陆成安说的是实话。
这时候,明军的军纪很出众,明军还没有到中后期时的腐败,所以陆成安说话的时候,都保持了一片寂静。
“瓦剌携大军而来,兵发北京城下,敌强我弱,祖宗基业危如累卵。”
陆成安将自己的乌纱帽拿了下来。
“朝堂内,徐有贞等人带头提出了南迁之议,我不同意。”陆成安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平静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愤怒,“因为,这里,京城,是祖宗的基业,是我大明朝的根本所在。”
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他们这些主张南迁的,也知道我们不能投降,可是,他们南迁之后,带来的结果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他们想要取舍,取舍的是谁!舍弃的是北京城以北的所有百姓,他们舍弃大明子孙,换取的是自己的苟活。”
“瓦剌人是仁慈的吗?”
“投降就能幸免于难吗?”
“瓦剌人是瓦剌人,大明人是大明人。”
“异族入侵,又怎么会有和平,他们抬起的是屠刀,是磨刀霍霍朝向我们妇孺的屠刀。”
“和你们一同作战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还有我,还有诸多不愿意离开北京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