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球是一只凭本能办事的小狗,是他教坏了它、是他没有看护好弟弟、是他……
“好狗,过来——”
炭球要比赵璟先反应过来,在确定自己就是大主人口中的“好狗”之后,它飞快地从赵璟身后窜出来,扑到了赵疆脚边。
赵璟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赵疆很给面子,伸手揉了揉炭球脑袋,小狗的尾巴立刻美滋滋地摇动起来。
“去吧。”赵疆道。
炭球留恋地蹭蹭赵疆的袍角,又朝赵璟轻轻地叫唤一声,表示自己去玩了。
士兵们正从几匹战马上卸猎物,炭球分得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兔,马上快乐地大嚼起来。
赵璟呆呆地望着父亲。
赵疆并不理解他的惊讶,他走过去看了眼被奶娘抱在怀里的赵琰,这小东西立刻见他来了,立刻就哼唧起来——作为一个已经无师自通看人下菜的婴儿,他似乎知道干嚎并不能获得父亲的抚慰,现在已经更新了技术手段,换了一种更楚楚可怜的方式,像个小猫崽子一样小声哼哼,带点哭腔又不吵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奶娘已经第一时间给赵琰擦了身子,换了肚兜,但还是怕他身上有味道,迟疑着拿眼觑着赵疆。
赵疆直接伸手将装哭装得十分入戏的赵琰撸了过来。
“连那么小的狗都打不过!”他嫌弃了一句,将赵琰搭在自己肩头上。
赵琰立刻停止哼唧,快乐地蹬鼻子上脸,玩起了他爹头上的玉冠,全然忘了自己刚被狗欺负一遭。
赵疆走出好几步远了,扭头看赵璟还站在原地,不耐烦地皱皱眉:“跟上来。”
赵璟赶紧跟上,趁着父亲没看到的时候,悄悄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
***
晚食是野味,赵疆带人出去打猎,猎得许多飞禽,热腾腾地炖了一大锅汤。
他们这一行出来还带着厨子,汤的味道料理得十分不错。
众人的碗才刚端起来,便有一物从树林中蹿出。
士兵们瞬间戒备,刀都“唰唰”地抽出来了,才瞧出这黑漆漆乱糟糟的“东西”原来竟是个人。
还是个女人。
倒是厨子离得近,端详片刻认了出来,先将手中的屠刀放下了,“绿芜?!”
不过两天的功夫,这绿芜已经瘦脱了相,面黄肌瘦不说,衣衫上处处刮破,衣带凌乱,发髻也散了,原本她插戴的一支十分宝贝的金包铜簪子也没了踪影。
在荒郊野外拼命追赶了三天,她这才在入夜十分重新回到队伍。
那一袋苦艾水足足让绿芜吃尽了苦头,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她在路上遇见了狼。
所幸那是一头落了单的狼,绿芜先用簪子戳瞎它一只眼睛,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衣带勒死了它。
她这三天粒米未进,本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或许就要死了。却在搏杀了这头孤狼之后重新冒出了勇气。她生饮了几口狼血,重新开始追赶队伍。
连狼都杀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看着凄惨狼狈的绿芜,皆不知该作何反应。赵疆一眼扫过去,程勉领会意思,立刻指挥人将绿芜带到马车上,给她查看伤口,梳洗更衣。
片刻之后,绿芜也坐在篝火边喝起了汤。她不敢去看赵琰,更不敢看赵疆,只一心盯着自己的汤碗,万分仔细地把里头的半块骨头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