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牛爷走到了他的近前,两人一对眼,片儿爷也不唱了,打招呼道:“牛爷。”
牛爷拎着鸟笼停下脚步。
“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唱皇帝呢?”
“您圣明。”
他们说话之时,正在看洋片的儿童掀起盖布,看片儿爷没关注到他,立刻逃了。
牛爷说:“你来点儿新鲜的。”
“好嘞。我来点新鲜的,您听好了。”
“唱吧,我听着呢。”
“话说前门大街小酒馆哟,有公私两经理哟……”
刚唱到这儿,牛爷立刻打断道:“停,快别唱了,还公私两经理,就冲小酒馆有这两位经理,那里还能去吗?”
片爷立刻明白了:“哈,和我想得一样,那里是不能去了。你说,咱们正在这儿喝着酒呢,好家伙,外面的菜香味就飘过来了,你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是啊。咱到小酒馆喝酒,就是图一个痛快,再配上小菜,那心里不要太美?关键是吧,大家再聊些国家大事,那心里叫一个舒服。可是,现在呢,旁边那些吃炒菜的人,根本瞧不起咱们,这小酒馆还叫小酒馆吗?”
“不叫酒馆了。”
牛爷说:“好日子就这么没了。”
“没了。”
牛爷说:“都让那个范金有给折腾没了,这小子就不是个玩意儿。”
“没喽,真不是玩意儿。”
这片爷就像是说相声的捧哏,配合着牛爷。
“看着就生气。走了。”
说完,牛爷都没看小酒馆的门,直接走了。
片爷站在原地,不住的摇头,嘴里喃喃道:“没喽,啧啧,以后啊,我也不来了。”
扭头一看,看洋片儿的儿童已经逃单,不由骂道:“嗨,蔫溜了嗨,这倒霉孩子,我白唱一大段,一分钱没拿着。”
晚上,居委会内,业主们济济一堂。
街道李主任召集的座谈会,成了范金有的批判会,而且是在他缺席的情况下。
“范金有这人,思想水平有问题,他当公方经理的第一天,就说他是代表社会主义,要对徐慧真为代表的资本主义私营业主进行改造,要求她当服务员,负责传菜,那是一点儿权力都没有。”
“就是。徐慧真在酒馆里,说是私方经理,可地位连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如,天天训得像个孙子似的,这样的,谁还敢合营?”
“范金有这个人,工作能力也不行,对于公司管理,就是个外行。”
话题一开,现场的气氛就非常激烈,李主任几乎连插话都做不到,心里对范金有的意见越来越大。
“范金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从商人们的话里,他也明白了问题所在,心里有数了,并当场拍板,把范金有的组织关系调到了居委会。
“李大妈,我可是把人给你调手下了,你给我好好收拾他。”
“行,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大妈也松了口气,人在自己手下,怎么管都行,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
“金有啊,一定要吸取教训,干工作,怎么能当儿戏呢?小酒馆这个试点虽小,但是关系到街道全局,差点儿就被你搞砸了,为了给你擦,嗯,为了帮你扭转局面,李主任我们做了多少工作,你不会不知道吧?”
从街道办事处出来,李大妈边走边和范金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