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枚石子儿突然从天空中掉落,准确击中哈利的头顶。他浑身颤了一下,立即警觉地看向背后的窗户——客厅内佩妮姨妈在看电视,达力在他的房间玩游戏,没有人在关注他的动向。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挪到屋檐下,重又抬起头。
一缕长长的红发从屋檐上垂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一张笑眯眯的脸。
贝蕾娅·法夫纳从房顶上悄然来访。
少女柔韧的身体从屋顶上倒垂而下,然后近乎无声地落地,像猫一样轻盈敏捷,“忽”地和哈利一起蜷缩进屋檐的阴影。
“你前段时间怎么一直没出门?”
贝蕾娅从裤兜里掏出两瓶瓶壁上挂着水珠的冰汽水,直接向哈利扔过一瓶,哈利眼疾手快地接住,摸到冰冰凉的饮料,他对她感激地笑了笑:“我把达力的生日搞砸了,他们发了好大的火。姨夫把我关在碗橱里,今天才让我出来给院子除草。”
“死老登,我一猜就是这样。”贝蕾娅嘀咕,“明天早上我就把钉子撒他上班路上,扎爆他的车胎!”
“你小心一点。”哈利提醒,“我觉得他们察觉到有人在针对他们恶作剧了,万一你被抓个正着,恐怕他们会去孤儿院告状。”
贝蕾娅自信地嗤笑一声:“抓我?那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
哈利知道贝蕾娅不一定会听,他摇了摇头,伸手摸向裤兜。但在摸到兜里那样东西之后,他顿住了,露出稍许尴尬的表情。
“怎么了?”贝蕾娅问。
哈利掏出一块巧克力,高温之下,巧克力已经被融化了,包装里只剩下软塌塌的一滩。
“费格太太上午正好从这儿路过,这是她塞给我的。我本来想留着送给你吃,没想到……”
贝蕾娅毫不介意地从哈利手中接过已经融化的巧克力,她将巧克力贴到冰凉的易拉罐上,笑嘻嘻地说:“谢谢!”
见她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哈利抿着嘴笑了笑。
“哦,对了,你定好要去哪一家中学了吗?”贝蕾娅将冒着凉气的饮料瓶贴到脸上,她的脸有些红扑扑的,“你姨妈姨夫不会不许你去上中学吧!”
哈利迟疑了几秒,说:“据我所知,好像是……石墙中学。”
贝蕾娅皱起眉头:“那是哪儿?”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学校就是了。”哈利耸了耸肩,“你呢,孤儿院给你选学校了吗?”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哈利感觉自己轻松不少。他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希望贝蕾娅能和自己前往同一个地方,但他知道这大概率不可能——石墙中学并不是一个好归宿,而贝蕾娅和他一样也身不由己。
“哦,有所学校录取我了。”贝蕾娅轻松地说,“那个学校给我寄了录取通知书,据说是我爸爸的母校,过两天那个学校会派人来帮我办手续什么的。”
那看来不是石墙中学了。哈利注视着贝蕾娅,他知道自己该为贝蕾娅高兴,但他的心控制不住地一揪一揪地疼。
他一点也不想和贝蕾娅分开,贝蕾娅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但我觉得咱们会去同一个地方。”贝蕾娅低头看了看巧克力,沿着包装上的开口小心地把它撕开,“那个学校不是什么普通学校,是个魔法学校。”
哈利瞪大眼睛:“魔法学校?”
“嗯。”贝蕾娅把半凝固状态的巧克力吸到了嘴里,她含着糖果,含含混混地解释,“反正录取通知书上是这么说的……随信的用品清单上还让我买魔杖和坩埚呢,普通学校哪里需要这个?”
哈利微微张着嘴,他想起在他和贝蕾娅身上的确发生过不少神奇的事情:动物园里神秘消失的玻璃,他能够和蛇说话,佩妮姨妈怎么也剪不掉他的一头乱发,而贝蕾娅则是拥有远超常人的运动天赋和身体素质,在她发怒的时候甚至能莫名其妙让周围的东西燃烧……
这些难道就是魔法吗?
他低下头,勾住易拉罐的拉环,“啪”地将它打开。贝蕾娅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动作,当哈利把易拉罐拉环拽出来之后,他熟练地将这枚金属拉环递给贝蕾娅:“你现在还收集这个吗?”
贝蕾娅眯起眼睛看了看拉环,撇嘴:“这个就算了,这个一点也不亮。”
哈利失笑。贝蕾娅有类似于乌鸦的习性,对亮闪闪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同时她也非常喜欢钱。可惜他们一个寄人篱下,一个是孤儿,无论是谁都没有赚大钱的能力。
他随手将拉环装进裤兜,然后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了冰凉的汽水。
蝉鸣声很刺耳,屋檐下的小小世界却很安宁。贝蕾娅哼起了一首哈利没听过的歌,哈利静静听着,感觉烈日的炽热再没那么难以忍耐,但前提是贝蕾娅在他身边。
一曲完毕,贝蕾娅看了一眼手表,“哎呀”了一声:“时间要到了!”
哈利侧目看她:“什么时间,你又要去打工吗?”
“是啊,我又接了一个新单子,拍童装广告的。”贝蕾娅吐吐舌头,“不知道这个片场管不管饭,如果有零食的话我就多装点带给你。拜拜!”
她瞄准远处装杂草的筐子,轻巧一投,易拉罐就“咻”地准确入筐。贝蕾娅收回手,她向后退了两步,站到阳光下,微微下蹲,接着就是一个极其有力的原地起跳——她像某种矫健的猫科动物一样,无声地抓住了屋檐,再一个卷腹,整个人没花两秒就站上了屋顶。
看着自己手中的汽水,哈利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