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经过连年的失利后,势力已经完全龟缩在易京之中。而与易京护卫犄角的关靖部,也早就被张燕部所击溃,故而现在的易京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虽然有千道沟壑,数百万斛的存粮,但被攻陷,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黑齿影寒虽说已经许久不管事,但在此之前,她已经将围攻易京的方略给制定好了,那就是挖地道。穿过易京的垒墙,直入易京,然后在易京工事的地基旁,燃起熊熊烈火,以将其烧塌。
这一切,在梁祯到来之前,其实一直都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因此当梁祯站在楼车之上,观看易京中时,坚固如壁垒的易京工事,已是大都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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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城中,本有着公孙瓒最后的上万军士,如果他们上下齐心,哪怕城池已成残垣,那也确实够梁祯军喝一壶的了。但是,公孙瓒这么些年来,自绝于下的举动,早就让他变得离心离德。
因此,梁祯军刚刚吹响总攻的号角,易京的守军,竟是争相来降。偶有的几支顽强的屯队,也被梁祯麾下的熊罴屯轻易剿灭。
午时刚过,梁祯军便已经推进到易京中央的土丘之上。这是公孙瓒的宫殿,也是这些年来,他居住的地方。
公孙瓒站在宫室之巅,白甲银枪,威仪丝毫不减当年,梁祯与他初见之时。只是,此刻的他,已是刁然一身,昔日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跟着他南征北战的谋臣将校,此刻都已化作一场空。
梁祯被成千上万的军士簇拥着,一步步地来到土丘之下,从这里向上喊话,公孙瓒是绝对能够听见的。
公孙瓒当然看见了梁祯,但他成熟且俊俏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怒容。或许,是因为到了此时此刻,大家都明白,人间一切的爱、恨、情、愁都已经没用了吧?
十多年了,两人从生死相依的战友,一步步地,成为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这是多么讽刺,多么令人唏嘘的一件事。
梁祯朝公孙瓒点了点头,公孙瓒看见了,于是银枪一挥,打翻了面前的火盘,火盘落地,发出“砰”的一声,盘中烧红的炭,则沿着土丘跌落,最后落入土丘底下的那一条,倒满火油的沟中。
冲天的火光,沿着土丘的轮廓,一点点地,往上爬,最后将十数丈高的土丘,彻底吞噬。在此期间,公孙瓒一直横枪立在土丘之巅,没有说话,没有挣扎,神情是那么的自然。
“身后的雄兵,眼前的宫阙。到头来,不也是一场空吗?”梁祯回到了楼车之上,双手摁着栏杆,感慨道。
黑齿影寒站在梁祯身边,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穿甲胄,甚至连假须、假眉都没有带上:“北州,是你的了。”
“不。”梁祯轻轻地摇了摇了摇头,“幽州,是士民的幽州。”
黑齿影寒淡淡一笑:“说得对,伯珪之败,败在不晓人心的向背。”
“先生应该,没少跟你提起这‘民心’二字吧?”梁祯回过头,轻轻地,将自己的胸膛,顶在黑齿影寒的后背上。
“不是先生,是父王。”
明思王的谥号,有两层意思:照临四方曰明,大省兆民曰思。意思是,明思王不仅如太阳一般,普照四方,更有亲民、爱民的美誉,故而在他病逝的时候,王城是举城皆嚎。
“传令,将幽州无主之地收归朝廷所有。流民按人头分配土地,三年免税,免役。”
“诺!”
吩咐妥当后,梁祯率军返回荒废了有些年月的蓟城。蓟城本是幽州重镇,但在刘虞死后,因公孙瓒征伐无度,而渐渐变得荒芜了。
“光是重建这座城,就要好多年。”梁祯看着斑驳且焦黑的城墙,心中愁绪顿生,“更何况,是要重建汉庭。”
“一步步来吧。”再次见到蓟城,黑齿影寒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别十多年,尽管她的身份与地位,与当年,都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似乎,这一切,都并不是当年的她,所想要的。
“我本欲让你当这个州牧。”梁祯轻轻地摸着厚实的墙砖,忽然长叹道,“算了,你觉得还有谁合适?”
“满伯宁。”
“他?”梁祯一愣。满宠的能力,他自然是见识过的,只是这州牧可是两千石大员,位高权重的同时,也需要极高的威望,才能震慑下僚。但这一切,现在的满宠,似乎都不具备。
“幽州百废俱兴,只当治之以重典。”黑齿影寒靠在城垛上,侧过脸看着梁祯道,“三年之后,再以田豫为镇之。”
田豫是幽州渔阳人,让他做幽州牧,虽会让他有自重之虞,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他熟悉幽州的人文地理,更应家族都在幽州的缘故,故而在行政上,多多少少会听取士民的声音,而不是像那些外州流官一样,只顾着自己的政绩,而不管当地士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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