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似乎很吃这套,梁祯这话一出,她立刻萎顿下去,瞬间就从一只神采飞扬的母狮子,变成了一只任人蹂躏的小猫咪。
“皇甫将军勒兵三万,就驻扎在右扶风,这事一旦传入他耳中,就无疑给了他挥兵东进的口实。到时候,不光是将军,还有将军帐下的近两万军士,包括你,我,都得死!”
“有什么严重吗?”董白白了梁祯一眼,“不就是几句话吗?”
“姑子,欲加之罪尚且何患无辞,更何况,这几句话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了,就会成为对付将军的铁证啊。”
“好好好,我对谁都不说,行了吧?”
“不对,姑子,如此机密的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跟你说过了吗?我猜的。”
梁祯白了董白一眼,不过他也没有追问下去:“姑子,此事万万不可再对旁人提起。嗯,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容祯先行告退。”
说着,梁祯就打算溜出董府,然而董白却“抓”住了他:“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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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了?”梁祯有点无奈地看着这个小姑奶奶。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输了的人要替赢了的人做一件事。”
“这……”梁祯暗叫不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凭董白这性子,真不知她会提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要求来。
董白似乎没有注意到梁祯脸上复杂的神色,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要一匹真正的战马。”
这个要求其实也不过分,因为云部本身就有数百匹战马,就算梁祯拿一匹出来“送”给董白,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但这事怪就怪在,董白为什么不向董卓要?要知道,董家本来在临洮就有一大片牧场来饲养私马,后来虽说牧场被羌人给占了,但碍于董卓在羌人中的好人缘,董家的财产可是一点不少地被牛辅率兵护送到了左冯翔。如此看来,董白想要一匹战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祯倒是有一些。但都是些驽马,姑子想要骏马,为何不向牛校尉要呢?”
“哎呀,祖君老是说我一个女孩子不能整天舞刀弄枪,姑父也真是的,祖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祯听罢,心中不免苦笑:唉,如果牛辅不对董卓言听计从,他估计也当不了董卓的女婿吧。
“姑子,你这不是害我吗?”梁祯赶忙叫苦,“这万一被将军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你不会对祖君说,是我强逼你的啊。”董白白了梁祯一眼,“笨死了!”
梁祯心中叫苦不迭,但想了想,比起跟董卓打小报告这种几乎自杀式的操作,老老实实地按照董白说的去做,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回到云部的牧场后,梁祯立刻找来鹿狂刀,让他从牧场中的军马中挑出一匹脾性最好且体型偏小的马来,准备寻个机会就给董白送过去。
但怎想,军马没来得及送出去,李孝儒就上门来了。梁祯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梁祯满脸堆笑地将李孝儒迎进公厅:“李兄,这是什么风将你吹到这儿来了啊?”
李孝儒猛地将梁祯递到面前的木碗一饮而尽,然后用衣袖一抹嘴角,狐狸般的眼珠子连着打量了梁祯四次,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梁司马,我听说一旦被十倍于己的敌人围困,那么就算是恶来那样的勇士,也无法脱身。如今并州不仅有屠各胡数十万,白波军十数万,更有官军近十万。难道还有比这更能将恶来这样的猛将团团围住的形势吗?”
“李兄,我听说古代的名将莫不是善于发掘己方的长处,并善于利用敌人的短处的。并州虽说周围有强敌虎视眈眈,但屠各胡势众却缺乏王者来统一各部。白波军虽然横行郡县,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这难道不是古代贤者所说的,各个击破的大好时机吗?”
“哈哈哈哈。”李孝儒大笑数声,“来,梁司马,这碗酒我敬你。”
一碗饮毕,李孝儒开始向梁祯吐露董卓的计划:“梁司马,你是知道的。这木秀于林,风尚且会摧之,更何况是人呢?董将军厮杀多年,朝中资历、军功、声望能与其并肩者,不过寥寥数人耳。”
“现在陛下病重,这自古以来,伊尹之事虽为美谈,但这做君主的,又有哪个会真的喜欢像伊尹这样的臣子呢?我听说,一棵树,如果树根都断了,那么它的枝叶即使长得再好,也难逃枯死的厄运。现在,董将军就是这树根,我们,就是树冠上的枝叶。有些事,是不得不为啊。”
梁祯听到这,心中已然了了,很明显,董卓已经打定主意,准备率兵入京了。因此,李孝儒此番前来的目的,正是给自己做“战前动员”,以打消自己的顾虑。
“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值得以死相报的恩情,一种是救命之恩,另一种,是知遇之恩。如果不是董将军,祯现在,兴许已经是那茫茫大漠中的一具白骨了。因此,祯愿意为董将军,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梁祯此话,倒也不全是假的,起码,在望垣县的时候,如果没有董卓,梁祯等人肯定也会像张温所派出的另外五路大军一样,匹马只轮无返了。
李孝儒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因为他从梁祯的眼神中,真的看到了真情,这份情不是想装就能随便装出来的,而必定是因为内心在某一刻的触动,而自然流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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