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环视殿内精致高华的摆设,语声轻嘲:“本王看,你在这里过得可不是一般地好。”
她看着他眸底的怨愤,心底不由涌上一阵苦涩,却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对我很好。”
“超过了本王对你的好,对不对?”他眸中涌起一股恼恨,“所以你为了得享尊荣,选择抛弃本王和小野?!”
沈黎砚别开头,眸中的清泪潸然落下,她语声轻颤:“小野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病?邱姑姑她们照顾得是否妥帖?”
“他过得很好,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扮慈母。你但凡爱他,就不会轻易抛弃他另择他人。”
见她抚着胸口,没有说话,他气恨难消:“在后宫争宠很不容易吧?这么久了,都没怀上个一子半女,是他不行,还是你不中用?”
她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姬雍,你不要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是谁与本王尚未和离,就抛夫弃子狠心离开?本王与你,到底是谁过分?!”
“本王现在就是全盛京的笑话,小野更是没有母妃的孩子。我们俩,到底谁过分,你告诉本王!”
他按住她的双肩,语声狠厉:“你说啊!”
她眼眸微垂,痛苦得无以复加,“对不起。”
姬冥修推开她,背转过身,“本王此次来天枢,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本王不管你是移情别恋,还是追求无上尊荣来的这里,本王只想问你,你这次跟不跟本王回盛京?”
见她倏地抬眸看向他,他讥讽一笑:“不要以为本王对你还有什么旧情,本王只是不想小野变成没有母妃的孩子。”
“你只告诉本王,愿还是不愿?”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
男人蹙眉,“你什么意思?”
沈黎砚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如果她现在就能回去,当时就不会只身从宁川来到天枢。她大可以直接跟他回盛京,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忘了她又如何?
只是她当时既已答应拓跋聿,就没有再反悔的道理,如果她毁诺,以他的不择手段,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关涉到两国的安宁,她不敢冒这个险,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面前的男人再那么辛苦劳累地上阵杀敌。
北燕与龙渊一旦开战,那就不是两年三年的问题,而是五年,甚至是十年,两国的人民耗不起,他更耗不起。
他本就有陈年旧伤,而战场上又刀剑无眼,万一他受伤了或是发生什么更加不好的事情,她和他们的小野该怎么办?她一想到这个就心痛难忍。
她宁愿小野没有母妃,也不能没有父王,最起码,现在的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不是么?
所以,她做出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这就够了。
她拉起男人宽厚的手掌,却被他嫌弃地甩开,她眸中惊痛,一颗心碎裂成片。
她蓦地转身,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只能拼命揪紧自己的胸口,减缓着那里的剧痛。
良久,她听到了自己心如死灰的声音,“我不能与王爷回去,王爷是不是要赐我一纸休书?”
姬冥修愣怔一瞬,他本以为
呵面上嗤笑一声,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和小野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一颗尚存期待的心跌落至谷底,他面上倏地变得冷酷漠然,“明日离开天枢之时,我会将和离书留下。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看到她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他嗤声道:“你不用多想,本王只是不想小野曾经有个不堪的母妃,想给他的未来,留个应有的体面而已。”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之中。
沈黎砚趴到窗外努力搜寻,都没再看到男人的身影。
她绝望的泪水瞬间决堤,甚至想纵身一跃,彻底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身子被身后的男人倏然抱紧,她欣喜地转身,却在看到那张忧喜难辨的俊颜时,整个人委顿了下去。
拓跋聿自是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她在为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伤怀。
那他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