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烛抬眸看了看她润泽的唇,又低下眼睑看了眼自己?指尖,再次抬眸确认暮霜眼上的巾布遮得很?严实,并未松脱,他舔了舔唇,抬起手来。
舌尖刚尝到指腹的甜味,暮霜忽然喊道:“重烛。”
重烛动?作一顿,立即放下手,镇定道:“嗯?”
“你最后跟他对的那一掌,是不?是受了内伤?”司墨的爷爷越厉害,那重烛岂不?损伤更重,他原本?就处于虚弱期,暮霜紧张地上下摸索他的身体,“你的身体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暖和起来?”
刚被抱上车厢时,车里明明那么暖和,但重烛的身躯还是如同冰块一样,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变暖,反而连车厢原有的温暖都被冻结了。
暮霜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恐惧而发抖,现在却真有些冷了。
就连她都觉得冷,那重烛的体内不?知?道会被冻成什么样。
重烛抓住她的手,将那一双慌乱的手掌扯离自己?身躯,细密的蛇鳞早已顺着腰线攀爬到上半身,先前还有些裸露的皮肤可以让她触摸,现下已经几乎被蛇鳞覆盖完了。
就连上半身的人?形,他都已经快要维持不?住。
重烛张开嘴,口中吐出?一缕寒雾,与那一群天山派修士相斗时,他中了寒冰之气?,尚未来得及化解,又与司墨祖父对了一掌,那位大乘期的修士乃是单系的水灵根,那一掌将他体内寒气?激发到了极致。
暮霜只摸到他身体表面很?冷,实际上,他体内的五脏六腑,甚至蛇胆都快被要冰冻凝结了。
重烛的魔气?一直在与体内的寒气?周旋,强撑着维持住自己?的半幅人?形,说道:“受了一点伤,但还死不?了,不?用担心。”
暮霜急得抬手扯下蒙眼的布巾,重烛悚然一惊,想要伸手阻拦她,但冻僵的手臂反应迟缓,没?能拽住她,眼看那一条从他衣袖上撕扯下来的布巾松脱开,从她眼上滑落下来。
重烛仓促地往外忘了一眼,车驾已穿透了围绕天山的云雾,飞临天山之巅,他的身形骤然化作一团黑雾,顺着窗棂仓惶逃走。
身下猛然一空,暮霜一屁股跌坐到软榻上,待眼睛适应外界光线时,早已不?见重烛的身影。
她四下巡视一圈,推门而出?,唤道:“重烛?”
外面是一片明亮的冰雪世界,月光洒落在白雪皑皑之上,将山巅成群的宫殿照得犹如琉璃宝玉,夹着碎雪的寒风扑面而来,暮霜脖子一缩,又被寒风逼得退回车厢内。
不?过很?快,前方的烈马嘶鸣一声,猛然穿越过一重结界,呼啸的寒风碎雪瞬息被阻挡在了外面,车上沾染的雪花也尽数融尽,像是一下从深冬跨越到了暖春。
车厢华盖之上淌着淅淅沥沥的雪水,一路越过几重高大的琉璃宝殿,最后降落在一座院子里。
玄清立即迎到车驾前,请道:“夫人?,我已事先传讯回来,叫人?给您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请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