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惊慌失措地忙将目光落到别处,一副与这妇人毫无瓜葛的样子。
只是对于这妇人而言,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来此之前,她已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背了个滚瓜烂熟。
甚至考虑到她这一介妇人,见到了皇帝必然要紧张,因此,如何应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可以说,只要她一口咬死了大家杜撰好的那些事,那么就算是大功告成,至于其他的事,大不了可以通过痛哭来掩饰。
只是……这背了如此滚瓜烂熟,现在……却被人比她先背了出来。
这使妇人一时茫然无措起来。
张安世此时不由得笑了,甚至恶趣味地感觉这有趣极了,于是对这妇人道:“有一个面上有青痣,然后呢?那男子接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下,妇人已根本无法继续拖延的时间了,也无法从知府陈佳身上,找到什么应对的手段。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背诵道:“那男子抬头见了贱妇,开口便说:姐姐叫什么名字?又说,姐姐可是一人在家……”
她说到这里,胡广却接着道:“后头还说,姐姐若是一人在家,倘使寂寞,不妨教我等来陪姐姐,如何。是不是?”
妇人听罢,娇唇张着,却是花容失色。
胡广漠然地看着她,却是接着道:“此后你立即关上了窗,是吗?”
胡广的声音听着很平和,却是令人感受到了步步紧逼。
妇人的神色更慌了,又开始拼命看向陈佳。
陈佳:“……”
陈佳只感到心跳得厉害,哪敢和这妇人对视。
胡广却是正色道:“是也不是?”
这一声的声调,明显提高了起来,令人感受到了里面的冷意。
妇人吓了一跳,慌忙地道:“是,是……”
胡广又道:“你关了窗,可他们却是不依不饶,竟是去拍打你的家门,口里更是说许多污秽之词,是不是?”
妇人张大地眼睛,下意识道:“你……你如何知晓……”
胡广笑了。
张安世也跟着笑了。
朱棣显然已察觉到了疑窦,此时他出奇的冷静,抿着唇,不发一言,只是冷漠地看着眼下这一出好戏。
胡广道:“你别问老夫如何知道,你只需回答老夫是不是即可。”
妇人虽说有些慌,可此时也已回过味来,这个胡广,来者不善。
胡广继续慢悠悠地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妇人道:“贱妇五内俱焚,六神无主,许多事……忘了。”
“你忘了?”胡广嘲弄地看着她道:“你忘了,可老夫却知晓,既如此,那么老夫继续为你回忆吧。”
妇人听罢,面色惨白,慌忙道:“先生到底在说什么,贱妇听不懂。”
胡广却是慨然道:“你听不懂也不打紧,老夫说了之后,你自然也就懂了。”
说罢,胡广顿了顿,继续道:“此后,你在楼上便慌了,因你父兄并不在家,这家里头只有一个随身的丫头,这丫头也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是不是?”